唐寅的三觀再一次被王越顛覆,三天前弘治皇帝的信件已經送到了哈密總兵府王越的手中。
當時唐寅也看了這一封信,是王越主動給他看的。
王越是真起了愛才之心,邊疆缺少帥才,唐寅是實打實的天才,不僅僅在文學學問上如此,軍事天賦上也很厲害!
王越已經年過古稀,他知道自己能活的日子不長了,他要給大明養出一頭猛虎來!
唐寅就是他的希望,他對唐寅沒有任何隱瞞,將信件拿給唐寅看。
唐寅覺得應該聽天子令,當即拿下都穆,但王越卻搖搖頭,隻是說再等等,也沒說為什麼。
天子的命令都可以不聽,唐寅真不知道王越究竟怎麼想的,可這是他的恩師,他縱心裡有疑惑,也不敢反駁。
直到今日王越下令拿了都穆,他才對唐寅饒有深意的道:“伯虎啊,如果三日前老夫拿下他,用什麼來給他定罪?”
唐寅道:“他勾結羌族商人,受賄發放勘文,乃至羌人入京刺殺安南使臣,這些重罪哪個不可以治他?”
王越微笑道:“順著你說的罪證查下去,朝廷的文官會查到都穆,而後他們會將矛頭轉向老夫,因為老夫是節製西北主帥,老夫下麵的人出問題,你說老夫知情還是不知情?知情不報和都穆同罪,如果不知情,那就是老夫這個西北主帥不稱職。”
唐寅一臉驚愕:“老師,這……”
王越捋著胡須喝了一口茶,淡定的道:“在這裡也能學到官場的學問不是嗎?”
唐寅這才明白,王越是要借著都穆的事教自己真本事,老爺子不僅在軍事上有極高的成就,為官上也絲毫不輸朝廷那些老狐狸!
“所以就隻能用受賄的罪證去治都穆,那老夫不禁要問了,受賄的下場頂多不過流放,這還是極其嚴重的,如果輕一點不過貶值罷了。”
“想要對付你的對手,就不能有仁慈之心,這樣的結果你滿意嗎?”
“你肯定不滿意,你受了這麼大委屈全部拜他所賜。”
“所以老夫就讓你再等等。”
唐寅依舊不理解,現在是查到了都穆倒賣火器,如果沒查到呢?等這幾天又有什麼區彆?
王越笑道:“沒查到也沒關係,他總要和羌人接頭的,一個勾結異族的罪名打下去,不死也要死!”
唐寅大為震撼,他心裡不是不憎恨都穆,非常憎恨,可他從來沒想過要將對方怎麼樣。
王越似乎明白了唐寅的想法,微笑道:“有些人,該清理掉就清理掉,不要有心理負擔,慈不掌兵,等人抓了你去審他,想問什麼你自己問,為師不插手。”
“為師隻想告訴你,邊塞兒郎,不要有婦人之仁,不然以後怎麼掌兵?你總該要成長起來的,為師時間不多了,不要讓為師失望。”
唐寅沉思片刻,重重點頭:“好!”
……
哈密北城,一支商人隊伍正要出關,手裡還拿著官府的勘文,不過很快被士卒攔截了下來。
“諸位大人,我們著急回去,族人在等我們的糧食呢,諸位通融一下。”
“勘文憑書已經開好了,東西早就在官府驗過,咱們正兒八經做生意的,不會有什麼問題。”
一名羌族商人不動聲色給邊防士卒塞了幾兩碎銀。
隻是可惜,今日守城的是刀疤臉高宏,高宏掂量掂量手上的銀子,忽然開口:“都穆給了你們多少火器?”
幾名羌人臉色頓變,當即要抽刀。
不遠處的劉振刀早有防範,厲聲道:“一個活口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