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和是個固執的人,同時也是極其聰慧和小心的政治家。
如果不是他自己願意,南直的那群人是根本不可能抓住楊廷和任何馬腳漏洞的。
在朱厚煒給他下放南直三個多月時間,楊廷和在南直做了很多事,得罪了很多人,可他的那些政治對手卻是怎麼彈劾楊廷和的?他們沒有抓到楊廷和的私德缺失,沒有找到楊廷和在官場任何違規操作,他們能彈劾楊廷和的僅僅隻是一些雞毛蒜皮無關痛癢的小事。
比如衙門料子錢分配不均,比如楊廷和打壓吏部胥吏等等,這些對楊廷和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
他們甚至試圖去找楊廷和兒子在四川的麻煩,可他的兒子更沒有任何違規的地方,乾乾淨淨清清白白。
就是這樣的人,他如果不是自己願意,又怎可能醉酒失誤說出自己替西北做偽證的證據,讓南京的科道言官抓住把柄?
他明知道作偽證的證據一旦暴露,自己的前途算是徹底完了!
可他依然選擇了如此。
當弘治皇帝和朱厚照聽完後,兩人也呆滯了許久。
弘治皇帝不知想些什麼,淡淡的道:“就如此吧,不必追究馬文升在西北之罪證,也重拿輕放兵部右侍郎文貴。”
朱厚照不解的道:“父皇!九年前弟被擄的事一直是秘密,文貴這是公然挑戰皇室的顏麵,如果不給與申飭,皇家權威何在?以後誰都可以在我們頭上踩一頭!”
弘治皇帝壓了壓手,道:“隻是暫時放了他。”
“各退一步,保住楊廷和,此番楊廷和陷入危險之地,無論如何也要保證他繼續在大明官場,隻要他還在,未來就能升遷。”
退一步保住楊廷和,用文貴換楊廷和繼續在官場,這筆買賣在弘治皇帝看來很劃算!
他怎麼也沒想到楊廷和居然會改口,深深看了一眼朱厚煒,道:“你和楊廷和究竟說了什麼?居然能說動他?答應他未來入閣?”
要不是拋出這麼大的利益,楊廷和怎麼會做這樣違背自己良心道德的事?
朱厚煒搖頭道:“沒有。”
楊廷和的性子朱厚煒實在太了解了,真要誘之以利,楊廷和反而更不會同意,他甚至會覺得你在侮辱他楊廷和的德行!
隻有用家國大義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裹挾住楊廷和,讓他在個人道德和國家得失之間去衡量,逼楊廷和去選擇,這樣才有成功的可能!
當朱厚煒將自己在南京和楊廷和的對話一五一十道出後,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氣,深深看了一眼朱厚煒,道:“你比朕了解他!”
“厚照,你快去將南京科道彈劾楊廷和的奏疏全部捂住,不能將消息提前泄露出去。”
朱厚煒道:“父皇,我讓焦芳今晚住在內閣了,也吩咐他捂住了所有關於南京的消息。”
弘治皇帝自嘲笑了一下,道:“也是,你小子考慮的事從來都是如此周到。”
“那就等明日開朝再說吧!今晚好好回去睡覺,養精蓄銳,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好!”朱厚煒重重點頭。
……
在弘治爺三緊急策劃對策的時候,內閣兵部吏部、都察院也沒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