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這樣，劉家朗心裡越是難受。
劉家朗覺得，如果那幾巴掌抽在自己臉上，他現在就不用一麵心懷愧疚，一麵又十分享受這種偷偷乾壞事帶來的刺激感。
他一麵覺得自己這麼壞，不配爸媽對自己的好；一麵又羨慕同齡人比自己活的肆意，咒罵自己所遭遇的一切苦難。
劉家朗遠遠的望著從教學樓跑出來的學生，那些為了搶飯而狂奔的身影裡永遠都不會有自己。他連吃東西都不能和其他人一樣，每天中午他要掛著離校的牌子，回家吃奶奶特意給他燒的飯菜。
調味料是零添加的，飯是雜糧飯。從生病到現在，他沒有吃過任何油炸、甜膩的食品，甚至可以說，他再也沒有吃過任何外麵的食物。
家裡的零食很多：開心果、巴旦木、核桃、大棗……主打就是一個健康。甚至，連豬肉脯都是媽媽自己做的。
可沒有一樣是他愛吃的。
劉家朗猶豫了許久，最終緩緩開口，吐露了自己的心聲：“老師，我不想活了，可是我又不敢死。”
“我爸媽隻有我一個孩子，我怕我死了以後，他們也活不下去了。”
“可是我這樣活著，真是沒意思極了。爸媽口口聲聲說著我已經完全康複了，可實際上呢？”
劉家朗說著，拉開自己校服的拉鏈，露出裡麵的內搭。
一件厚實的海馬毛衣映入米格的眼簾，隻見劉家朗又拉低毛衣的領口，這個時候米格才發現，劉家朗套了幾層衣服防寒。
“從醫院開了病曆單和免考證明，我連體育課都沒有資格上了，其他同學在操場上揮汗如雨，我隻能躲在一邊幫他們看東西，計時。”
“我活的小心翼翼，每天都要擔心要是哪天複發了怎麼辦，這個病就像懸在我頭頂的一把刀，說不準哪天就掉下來了。”
“我爸媽嘴上不說擔心，可是他們清楚的記得我化療結束的日期，甚至每年還要在相同的日子幫我慶祝新生。”
“我一點都感受不到新生的喜悅。”
“老師，我害怕。”
“我抽煙，喝酒，逃課，隻有這個時候你們才會把我和其他惹是生非的學生一樣看待。”
“就連剛剛被您翻口袋，我心裡的刺激興奮都遠遠大過被您發現的恐懼。”
“老師您看，我是不是生的賤？”
劉家朗苦笑，把積壓在心裡的怨氣和不滿一股腦全都吐露出來。
米格回想起原身安排的值日表，連最簡單的抬早點都沒有安排劉家朗。這種過份的照顧，對於這個極度渴望存在感的少年來說，反而成了一種負擔。
她輕點了一下手裡的那盒煙，隻少了一根。
沉默了片刻後，米格故意皺眉，露出一臉怒色：“劉家朗，無故曠課扣2分，吸煙扣5分，考慮到你剛才所說的，暫時不通知你的家長，改為罰你做班級衛生，負責地麵清潔和講台整潔，執行時間從今天起到本學期末，你有什麼意見嗎？”
聽到米格這麼說，劉家朗反而露出了一臉的輕鬆，他搖搖頭，輕聲向米格道了聲謝。
其實煙不好抽，他吸一口就會被嗆得咳嗽。
酒也不好喝，又甜又澀還有點辣，第一次喝的時候，覺得頭暈暈的。
“老師，今天我說的這些話，您可以不告訴我爸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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