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心儀看著溫凝臉蛋上的多姿多彩,該猜到的也猜得差不多了。
她拍拍對方的手:“你要是打算去夏威夷,姑姑給你訂票。要是不想去呢,姑姑還是給你訂票。”
溫凝眼睛眨了一下。
溫心儀道:“明麵上總得把京城那邊糊弄過去。”
溫凝撒嬌的聲音剛剛開了個口,溫心儀攔住:“停,姑姑也有忙請你幫。”
溫凝立馬乖乖挽住溫心儀的手臂:“我肯定為姑姑肝腦塗地。”
這才是貼心小棉襖。
頂著這麼一雙顧盼生輝的眼睛,就算往她爸茶杯裡加涮馬水都不忍心阻攔。
不像自己家那個。
想到親閨女,溫心儀就頭大。
“這段時間你在澳島,就幫姑姑開導開導月皎,勸她趁早斷了去美國的念頭。”
陳月皎是姑姑獨女,平時看得跟個眼珠子似的。
溫凝詫異:“月皎要去美國?”
“嫌澳島小,玩膩了,天天嚷著要去自由美利堅。”
話剛落,遠遠傳來大門落鎖的聲音。
“媽——”
“喊什麼喊。”溫心儀頭疼。
“媽咪我那條皮褲你彆不是給我扔了吧我那是要演出用的啊!”陳月皎脖子上掛著耳機,探出半頭赤橙黃綠青藍紫彩虹色的頭發……
溫凝沒忍住,一口芥末嗆得眼淚直流。就這樣,她還不忘見縫插針豎了根拇指:“好看,時髦。”
陳月皎一下撲了上來:“姐,你怎麼來了?我就說好看吧!媽咪半點審美沒有非說我把調色盤扣腦袋上了,姐,你眼光絕對是這個!”
說著她豎起拇指,和溫凝的手指摁在一起。
溫心儀頭都脹了:“彆慣她。”
陳月皎一來,成功擠到溫凝身邊。
“姐,你這次待多久?”
“看家裡什麼時候抓我。”
陳月皎給了一個秒懂的表情:“我媽也是,老管我,還給我設門禁。你記得上次來沒吃上的糖水不?今晚還早肯定沒問題,怎麼樣?這就走?我帶你吃去!”
華燈初上。
璀璨大道貫穿城市中心。
她們要去的那家糖水鋪在老城區,跑車向著城市極儘繁華的反方向疾馳而去。
開了兩三個路口,陳月皎覺得奇怪:“今天車怎麼這麼多。”
溫凝往窗外看。
紅綠燈口同她們一起等待的是一列整肅的黑色車隊。路燈一盞接一盞倒映在鋥亮的車衣上,反射出金屬冷質的光。
頭車沒有裝飾鮮花也沒有錦緞,不是婚車,倒像是電影裡大人物出行。
在京城能這個排場出行的人多半會提前封路,很少有近距離觀瞻的機會。溫凝撐著腦袋靠在車窗上,百無聊賴地看著。
風從半開的縫隙裡鑽進來,溫吞吹起她長發。
陳月皎正要和她說話,一扭頭,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中世紀油畫。
斜倚窗戶的美人,綢緞般柔順的長發,還有那盞恰到好處給畫麵鍍了一層金邊的玉蘭燈。
“姐。”陳月皎張了張嘴,“我突然覺得我這輛車有點配不上你。”
“知道了。”溫凝鄭重點頭,“回去我哄哄姑媽,讓她給你買輛新的。”
“……”
陳月皎撓撓鼻尖。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正中下懷。
旁邊車隊不知不覺中開出大半,她急忙踩著油門追了回來。老城區道路狹窄,很快變成單車道。落在旁邊車隊眼裡,這輛紅色跑車就成了冷不防插進車隊、七進七出的刺頭。
司機狠狠嘖了聲。
男人輕漫的嗓音從後座傳來:“小鐘,耐心些。”
“嶼哥,不是我沒耐心,是那人開車實在橫。要不是您在車上,我早撞他個撲街仔。”
男人慢慢抬頜,在後視鏡裡露出略顯蒼白的皮膚和濃鬱的眼。
他盯著人看的時候很難讓人轉開目光,大概是五官過於和諧,總勾得人多看幾秒。但此刻絕不是因為這個,是他過於深重的眼神叫人發怵。
小鐘舔了舔唇,耳朵聽到那人用慢條斯理的腔調繼續告誡他:“在外做事講究低調。平時怎麼說的?”
他飛快坐正:“知道了嶼哥。”
後座男人沒再說話,視線卻飄向窗外。
那輛紅色跑車再度與他們並行。
車窗半開,溫風拂麵。
坐在他另一側、一直閉眸的人忽然睜眼:“我說你這個人,怎麼在自己地界還這麼謹慎。”
“小心駛得萬年船。”
“難怪我家老頭那麼喜歡你,還說你最像年輕時的他。剛和你說的彆忘了啊,過幾天家裡擺宴,家妹生日,你……”見對方沒反應,那人將手搭過來。
以他的角度,隻能看到身前男人卓絕的側臉,還有耳骨上一點淺痣。
於是問:“阿嶼,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3秒,2秒,1秒。
綠燈。
引擎聲卷著熱浪將紅色跑車推了出去。
“沒什麼。”謝之嶼單手撐頜,不疾不徐地收回目光,“在看風。”
風有什麼好看的何氿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