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著眉頭問保鏢阿忠:“你到了?”
“是,嶼哥。”
“那句話她講的?”
“沒錯,嶼哥。”
“玩膩了……”謝之嶼不鹹不淡笑了聲,“你替我聽聽,她還要講什麼鬼話。”
原本阿忠還差幾步就能阻止這場鬨劇,生生刹住了腳。
他轉身躲回餐廳立柱。
這家餐廳位於商場二樓,平時人流量就很大,更彆提今天正值周末。這裡鬨了這麼久早就有食客注意到了。礙於餐廳老板眼熟那幾個鬨事的富二代,沒膽量上前勸阻,隻好儘可能將用餐的其他食客安排到彆處去坐。
阿忠往立柱下一站,赫然凶神惡煞的門神。
原本打量的目光在觸及到他狠厲的眼神後紛紛收了回去,以至於周圍都靜了起來。
阿忠將電話朝向裡側。
“玩、玩膩了?”
“一個男人而已,無非就是臉好看一些,身體漂亮一些,玩幾次都會膩的。”那道婉轉的聲音鑽進聽筒,“何況我這人討厭主動。謝之嶼三番五次纏著我,再喜歡都覺得煩了。”
阿忠默默抿緊嘴巴。
他望向仍在通話中的界麵,撓撓鼻尖。
又有人問:“我怎麼知道你講的是不是真話?”
“視頻你們都看到了,是他硬拉著我去的花園咯。誰纏著誰這還不明顯?”
同一段視頻,現在再看,意思卻大有不同。
之前口口聲聲說“欲擒故縱”的男生也不說話了。
阿忠雖然腦子直,但也知道自己來得好像很多餘。這場對峙,人數上是N比1,但氣勢完全和人數呈反比。他想起決心替嶼哥賣命的那次,嶼哥一個人從一群賭瘋了的亡命之徒手裡護下了他的金麒麟。那會兒謝之嶼也是這樣N對一。
那天阿忠本是拿著祖傳金麒麟去金店換錢,卻被幾個壯漢打劫。
他認出其中一人正是附近街區出了名的賭徒。
那群賭徒堵住他去路,兩根鐵棍哐哐揮下打傷他膝窩,又一悶棍直往腦袋上招呼。
阿忠被打得猝不及防,隻覺得劇痛襲來,溫熱的液體從眼前流過。他強忍暈眩爬起身,人都沒站穩,又被身後其他人撂倒。
砰得一下,後腦勺重重落地。
那一瞬間眼前有回馬燈閃過,他今日原本想換些錢,給老媽葬一處風水寶地,卻沒想到老天爺這麼不厚道,同一天也要將他收走。
正恍惚,回馬燈驀然暫停,耳邊闖入另一道聲音。
“老李,你知道我不願意給自己找麻煩的。搶來的黑錢我可不收。”
“謝、謝先生……您看錯了,我們沒啊……”
哐啷一聲,是鐵棍落地的聲音。
阿忠費力睜眼,看到一身黑衣的年輕男人彎腰撿起那根鐵棍,他在手心掂了兩下,突然發力。入肉的悶聲與慘叫交疊在一起,為首壯漢瞬間被打趴在地。
年輕男人用鐵棍挑起對方的臉:“你的意思是我眼睛不好?是我看錯,你沒錯?”
阿忠瞧見有人撿起鐵棍悄悄從後靠近,試圖偷襲。
他想出聲提醒,嗓子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回頭啊,快回頭啊!
他在心裡呐喊。
下一瞬,棍子揮下的同時,男人忽然向右疾閃,回首一棍!
“啊啊啊啊——”
巨大的力道將偷襲那人打得小腿變形。
男人拖著鐵棍起身,金屬在水泥地上劃出刺耳響聲。
“我看你們是膽子太大了。”
畫麵一轉,同樣的話出現在商場茶餐廳裡。
“我看你們是真的大膽。一沒弄清我的身份,二沒弄清謝之嶼對我的態度,就這麼冒冒失失替人出頭?”那道女聲忽然一轉,“喂,那邊那個大高個。”
在場無人答話。
背在立柱後的阿忠隻聽到高跟鞋是朝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他剛要探頭,一雙纖細的手將他拉了出來。
“該不會不認識他吧?”眼前的女人上下打量他,“謝之嶼又叫你來做什麼?”
“……”
阿忠下意識望向手機,手機還在通話中,但他聽不到最新指令。
默了許久,又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
阿忠隻好用先前謝之嶼交代過的話一板一眼地說:“嶼哥說給你們兩分鐘。兩分鐘後誰沒滾,就是想和他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