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的事你到今天才跟我說?!”溫凝覺得不可思議,“他跟你說的時候還提到彆的了沒?他知道我留在澳島找人?”
謝之嶼把手裡的畫紙理成一遝,放在旁邊的矮書架上:“多餘的我不知情。”
他的確像個旁觀者,雲淡風輕圍觀這場父女間的博弈。窗外,是被彩色玻璃割裂成詭譎色塊的黃昏。
謝之嶼撚了撚指腹沾到的顏料:“不早了,還不回去?”
溫凝抓住他的手:“謝之嶼,我可以給你加錢。”
男人指腹粗糙,粗糲的紋路慢慢磨著她掌心。他反握住她的,動作卻是推開。
“生意有先來後到。”
溫凝偏不放手:“那你怎麼不說前些天你答應過我,現在反悔又算怎麼回事?難道不是我先來的嗎?”
“溫小姐,你要知道,你現在處於劣勢地位。我有足夠的理由可以懷疑,即便我們的生意達成,你也有付不出酬勞的可能。”
他一改先前輕佻的態度,濃黑的眸子看著她,一副在商言商的冷淡模樣。
溫凝承認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沒有溫家的產業在背後做後盾,憑她自己的確顯得單薄。可是她又不能將這件事捅到何芝那裡去。以她對何芝的了解,她會鬨會吵,但最後不了了之的可能性極大。因為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放棄事業,放棄自己,全心全意扮演全職太太,這就是何芝的全部。
在她身上,溫凝最不願意學的一點就是妥協。
家裡想讓她安安分分跟宋家聯姻,她不願意。珠寶公司的股份捏在手裡留著給私生子,她也不願意。
她問謝之嶼:“你想要什麼保證?”
和聰明人對話一點即通。
謝之嶼懶於遊說的習慣落在溫凝身上堪稱榫對卯。他任由對方扣緊他的手,垂眸:“溫小姐現在身上最好用的,是你的身份。”
如果是以前,溫凝一定會甩開他,但現在她改變了主意:“你既然早就在這等著我妥協了,不如說說你的目的。”
“還是上次那個忙。”謝之嶼欺身,鼻尖幾乎與她擦在一起,“委屈你演得久一點。”
……
阿忠在車裡等到傍晚,才看到兩人從拱門裡走出來。溫小姐腳步很疾,似乎在甩一塊狗皮膏藥。而那塊狗皮膏藥——哦不是,謝之嶼從容不迫地走在她身側,步子不急,卻意外跟得上每個步伐。
他沒朝自己的車子去,反而將人送進奔馳後座。上車的那瞬,謝之嶼甚至貼心地替女人扶了下車框。那隻搭在車框上的手並沒立即收回,他借勢弓身:“真想好了?”
“你給我選的餘地了嗎。”
溫凝雙手環胸,臉色冷淡地坐在那:“從一開始你就想讓我幫你到底,繞那麼大圈子目的你都達成了。還不滿意?”
謝之嶼眸光沉沉:“滿意。”
“為什麼是我?”
謝之嶼俯得更低,替她係好安全帶,聲音落在她耳邊:“我想你應該猜到一些了。”
謝之嶼執意讓她幫忙擋桃花,無非就是用得順手了些。還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