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有事麻煩謝先生就這麼直截了當地告訴我時間地點和要求,就免了那些寒暄了哈。”馬路上有機車轟鳴而過,有些吵。她側過身,堵住另一側耳朵,“既然答應了你,我肯定——”
機車呼嘯而過,伴隨車手的嬉笑。
溫凝下意識往路的內側躲了躲,握著手機的手忽然一空,強大的拉扯感將她整個人拽著往前飛了幾步。
啪得一下,手機在她麵前直線落地,人也緊跟著摔了出去。呼吸微頓,膝蓋以及手腕傳來尖銳的痛。
溫凝半跪在地上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什麼?
她輕輕抽氣,薄荷的涼意和潮悶的雨一同往肺管裡鑽。這一瞬的清醒讓她每根神經都細細密密地抽疼起來。
她聽見機車的轟鳴停在數十米開外。
前輪揚起,仿佛得意的馬駒。
車手掀開頭盔上的擋風罩,朝她吹了聲響亮的流氓哨。
溫凝罵了一聲,伸手去撿手機。
又一輛機車從她身邊掠過,哢噠哢噠兩下,前後輪擦著她的手指碾了過去,恰好壓在屏幕上。
原本還有希望拯救的手機徹底報廢。
碎玻璃落了一地。
那人趴在車座上,態度揶揄:“想報警啊?”
隔著頭盔溫凝看不清對方的臉,隻知道聲音很年輕。
她忍痛抬頭。
眼前是個年輕男人,鞋子穿當季奢款,機車也改裝過,價值不菲。她能很輕易從對方的氣質上判斷來人養尊處優。
背後一定有人兜底,他們做事囂張跋扈,甚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在四通八達的路上把她堵了下來。
溫凝都不需要動腦子,就判斷出是誰的人了。
這些天她時刻小心,又有阿忠陪在身邊,因此每天都過得平安無事。
難得一天阿忠告假就碰上這夥人。
不知道算不算命不好。
她不說話,輕輕動了下手腕和腳腕。雖然疼,但起碼都能動得了,應該不是骨折。
至於膝蓋,多半也是皮外傷。
比起謝之嶼的手段,這些富二代欺負人的方式可謂小巫見大巫。溫凝用吳開的遭遇安慰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破個皮而已。
她撐著地麵一點點起來,咬住牙關:“就這麼相信何小姐保得住你們?”
頭盔下那人陷入沉默。
數秒後,他悶在頭盔後的聲音變得古怪:“你猜到就有點麻煩了。”
“……”
這很難猜嗎?
是她太聰明,還是對方太蠢了?
溫凝一時懊惱,暗罵自己嘴快。
剛才隻顧著判斷眼前的情況沒想過對方到底想不想暴露身份。這下把局玩死了,很有可能將麻煩變大。
她不動聲色往後退了半步,傷口牽扯的疼讓她額頭沁汗:“……其實我也可以當沒事發生的。”
“小姐,你以為我傻啊。”那人說著朝另一輛機車的方向吹哨。
引擎轟鳴幾聲,很快疾停在她身側。
溫凝被一前一後包圍。
她這個位置實在不妙,綠化帶樹蔭正盛,恰逢雨幕連綿。樹蔭遮蔽下,整段路的視野都要比往日差上許多。除非剛好有行人路過,否則很難發現到她。
更何況此刻路上空無一人。
雨水從樹梢滴落,冰涼涼滑過她身體,讓她渾身發冷。
那兩人當著她的麵旁若無人交流起來。
“總得得罪一個,姓謝的說到底是何家一條狗。你選誰?”
“我也不想被狗咬著不放啊,不如辦了她。她不敢告狀,謝之嶼就不會知道。”
“你辦?”
“這麼靚,辦起來肯定帶勁咯。”
“彆把正事爽忘記了。留底片,還有啊,事後記得給錢。”
溫凝能聽懂的粵語不超過五句,可她能聽出語氣。善意和惡意,這些藏在背後的目的都會從語氣裡冒出端倪。
她不知道對方要做到什麼地步,但比起等在這見招拆招,她的原則是先發製人。
溫凝邊想,邊捂住受傷的膝蓋緩緩下蹲。她此刻的模樣好像一頭受傷的小鹿,眼睛被雨水浸得濕潤,讓人生不出半點防備。
這就對了。
再起身時,溫凝在掌心藏了一手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