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之嶼壓根不怕她調查下去。
反正最後她都會無功而返,繼續指望他鬆一鬆手指縫,將消息賣給她。
這才是縝密的,玩弄人心的謝之嶼。
他摸透了她的個性,於是很順便地給她做了一次局。
溫凝忽然有些泄氣,是的,比起生氣她更多的是泄氣,因為她發現自己並沒有發怒的理由。
手機是她偷看的,消息是她追蹤的,什麼都是她自以為是去做的。
哪有怪彆人的理由?
這麼想著,車子已經抵達樓下。溫凝看到阿忠在等她,先一步下車。
“阿忠?”
“溫小姐,你出去怎麼沒叫我?”
溫凝如釋重負笑了一下:“你知道啦?”
“小鐘給我打電話,說你去了港口,害我嚇一跳。我要是沒保護好你,嶼哥一定會生氣的。”
原來是小鐘說的。
那謝之嶼應該也知道了。
他那麼聰明,會猜到前因後果的吧?
溫凝想,如果真要給今天所有失落找一個樂觀的角度,那便是她還算有幾分先見之明,沒迫不及待地跟謝之嶼撕破臉。
“他說什麼了嗎?”溫凝問。
阿忠搖搖頭:“唔知。”
阿忠是老實人,沒他們這麼多彎彎繞繞。溫凝朝他安慰地笑:“好啦,我會跟他說的,不怪你。”
阿忠卻追上來:“溫小姐,你不開心?”
“沒有啊。”溫凝回過頭,“怎麼會?”
“港口有人欺負你嗎?”
溫凝刻意用上揚的語氣:“當然沒有。”
阿忠立在原地,沒再說話。
他在人際方麵不太聰明,總是感知錯彆人的情緒。
從前謝之嶼生氣,旁人都害怕得不敢說話,就他傻乎乎往前湊。現在溫小姐明明語氣鬆弛,他卻以為人家在不開心。
他立著不動,倒是溫凝走出幾步後折返回來:“阿忠,謝謝你。”
“……”
“我現在沒有不開心了。”
回到樓上,最外邊一間大客廳人影穿梭。傭人來來回回,正忙著布置鮮花。
溫凝脫了大衣交給傭人:“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
“先生出差回來了。”傭人說,“現在在書房跟太太說話呢!”
話音剛落,陳月皎也搭了電梯上來,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我爸回來了???”
溫凝到澳島這麼久,還沒見姑父。
想了想,便留在客廳。
畢竟到人家做客,再怎麼親的親緣關係,她都要有客人的自覺。
她在這頭坐著,陳月皎鵪鶉似的挨著她。偌大的沙發,兩人擠作一堆。
溫凝揶揄:“做什麼壞事了,這麼怕你爸?”
“什麼都沒做,但我怕我爸是刻在基因裡的。”陳月皎瑟瑟,“姐,你就不怕你爸嗎?”
……還好。
以前是敬,現在沒太大感覺。
甚至有時候會想,溫正杉那麼在乎他的私生子,那將來躺病床上等人養老送終的時候,不如也指望指望外邊那位。
她幫不上忙。
不知道怎麼跟陳月皎說,想了片刻,溫凝釋懷一笑:“長大了就不怕了。”
對,她不怕了。
也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