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謝之嶼不在,溫凝又去了一趟卓剛家。
這次來開門的是卓剛。
溫凝第一次見他。
“你好,我是謝之嶼的朋友。”
聽到謝之嶼的名字,再加之昨天的事兒家裡人都告訴過他,他局促地點點頭,把門敞開更大:“請進。”
客廳昏暗,采光被緊鄰著的另一棟居民樓遮了大半。但屋裡唯一曬到太陽的一角,都放了女孩的玩具娃娃。
那個被翻得七零八落的藥櫃也整理好了。
新買的藥整整齊齊碼成兩行,上邊分彆用圓珠筆認真寫著藥名,日期和用法。
見溫凝在看,卓剛解釋說:“筆力重一點盒子上就有痕跡,這樣我不在家,我媽也能給小卓找到藥。”
她環視一圈:“小卓呢?”
“繪畫課還沒回來。”卓剛沏了茶,拘謹地遞過來。
溫凝放下手中購物袋,去接茶。
“那我等小卓回來吧。”
她手邊的袋子是今早剛去商場買的,裡麵是幾件純棉小背心。小姑娘差不多到了年紀,有些事眼盲的奶奶不知道,單身的爸爸又沒經驗。
她昨天來,看到小卓瘦小的身體已經有了抽條的跡象。
卓剛大約也意識到,用力搓手:“謝太太,你的禮物我們不能收。”
溫凝遲疑了一下。
謝太太?
這已經是卓剛想了半天唯一覺得合適的稱呼了。
見麵前這位漂亮的小姐表情怔愣,他搓搓手,又摸摸頭:“那,那我……”
“我姓溫。”
他立馬改口:“溫小姐,你的禮物我們還是不能收。昨天本來就是你跟謝先生來幫了忙,之前謝先生又一直照顧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報答。”
溫凝這次來,其實是抱著打探的心的。
她找到切入點,很自然地順著話題說:“有些事對他來說可能隻是舉手之勞,你認得太重反而對兩個人來說都是負擔。”
“不。”卓剛堅持,“一條命的事怎麼都不會太重。”
“他救過你?”溫凝雙手攏在一起。
這件事或許連謝之嶼本人都不會這麼認為。
卓剛慢慢思考著搖頭:“我對謝先生來說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可有可無就不會一接到電話就趕來你家了。”
這話要怎麼講才講得清?
卓剛想了這麼多年都沒想明白過。他隻是隱隱約約覺得謝先生一直被困在十二年前的過去。
而他,則是那根過去的線頭。
謝先生一定會期待有人把線頭解開的吧?
卓剛忽然望向眼前人,這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次出現在謝之嶼身邊、能同他一起來這間老房子的人。
他突兀開口:“溫小姐,你會幫他嗎?”
“會。”
溫凝快要摸到那把鑰匙了。
是屬於謝之嶼最堅硬鎧甲的第一層。
“我會幫他的。”她認真道。
卓剛猶豫片刻,終於開口:“溫小姐,你聽謝先生提過他母親嗎?”
謝之嶼的母親不是秘密。
在澳島時間夠長,聽說過夠多新聞,都會隱約記得多年前的那一樁。他母親是個極其漂亮的女人,會打扮,又講情調。她是土生土長的澳島人,講一口流利的粵語,說話時明快又利落,顧盼生輝。
卓剛在見到那具屍體之後才開始了解話題中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