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下草木怎麼會不知?
“你說的我都知道了。”
謝之嶼拇指壓在屏幕上,隔空替她擦著眼淚。屏幕一角因他用力而出現色彩斑塊。
那句“要是你不走”死死壓在了胸口,他沒有辦法說。
他心底早就接受了這樣的結局。
牙關咬得很緊。
好半晌,謝之嶼才轉開臉,極力用正常的聲音道:“我會想辦法抽身。你也不要隨便替不值得的人掉眼淚。”
溫凝被他這句不值得說得肝腸寸斷。
她死死咬住嗚咽,憤憤然:“混,蛋。”
“還是罵人的樣子有精神。”謝之嶼再度揚起唇,半張憔悴的臉在黯淡光線中恢複了些許神采,“這幾天你就找月皎喝喝茶,逛逛街。多玩玩,玩夠了我就回來了。”
溫凝吸了下鼻子:“我還信你我腦子一定有病。”
“我真沒什麼。”他徐徐安慰,“你就當是他們給我洗腦,我頂住了。”
她努力控製住,讓自己不眨眼。生怕一不小心會有眼淚掉下來。
她問:“那你是怎麼頂住的?”
謝之嶼直言不諱:“在想你。”
短暫的靜默中話渡到嘴邊,最後溫凝隻剩很輕的一句:“……騙子。”
屏幕裡的人被罵得很舒心,懶散地笑了下:“現在回去洗把臉,早點睡?”
她抿住唇角:“你真的回不來?”
謝之嶼沒正麵回答,視線重新回到她臉上,安靜地看了許久。
“聽話。”
聽話或許對彆人有用,唯獨對一身反骨的溫凝沒有作用。
她掛掉視頻的第一件事是拍自己已經躺下的照片發給他。
第二件事是打給何溪。
同樣的方法連詐都不用詐,何溪已經倒豆子似的把今天在椰林山莊的事兒說了一遍。
她說謝之嶼白得跟死人似的臉,說何氿大喊“我兄弟快不行了”,說他腦子一片混沌還惦記著彆告訴她。
說得越多,溫凝心口越重。
聽到後來呼吸快要阻斷。
整個晚上她徹夜難眠,人坐在床頭,翻了一夜相關的實驗文獻——感官剝奪,血管膨脹,心跳加速,情緒崩潰。每個報告上的字眼都像一把插入她胸口的利器。
她無法想象謝之嶼在裡麵那麼長時間是怎麼度過的。
她隻知道何家的確不在乎他,他們在用他挑戰人類極限。將來也一定會像處理垃圾一樣處理掉他。
她沒有辦法接受這種結局。
早晨八點多,溫凝安靜地坐在晨光下給京城那邊打電話。
電話那頭是宋清柏,聽到她聲音,他好像很驚奇。
“是有什麼事要我幫忙?”
“清柏哥。”溫凝手指撥弄著那片百葉窗,表情很平靜,“我記得你好像有個發小在公安部外事局。”
“是。的確有這麼個朋友。”
“可靠嗎?可以把他的聯絡方式給我嗎?”溫凝說,“我有點事,想要谘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