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了一陣,在呼吸變調之前,溫凝戀戀不舍收回。
“這樣會好一點嗎?”溫凝問。
男人目光如有實質,落在她殷紅帶著水色的唇邊:“好多了。”
她揚起唇:“可我也沒辦法一直這麼安慰你。”
話裡的艱澀兩個人都懂。
謝之嶼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他再度低頭,額頭抵在她額頭上,輕輕用手撫她的後背。她最近好像瘦了,能輕易摸到肩胛下突出的蝴蝶骨。薄薄兩片,在她纖穠合度的身體裡顯得那麼突兀。和他在一起到底過不了什麼好日子。
“講講你吧。”謝之嶼忽然道。
臨分彆,他發覺自己還有很多想了解她的地方。
懷裡的人乖巧點頭:“你想聽什麼?”
不知道。
什麼都覺得不夠,什麼都想知道。
謝之嶼收緊懷抱:“隨你講,都想聽。”
隨便是個很難的話題,可是溫凝知道他想聽的是那些發生在她身上,他還不知道的事。
說得越多,留給將來的回憶也就越多。
“我的人生很無聊的。”她笑著說,“我出生頭幾年,家裡都很開心,因為用我爺爺的話說是一窩小子裡生了個閨女,金枝玉葉。你知道我們家上一個金枝玉葉是誰嗎?”
謝之嶼順著她的話:“誰?”
“是我姑姑。”溫凝閉上眼,“我比我姑姑懂得早,更早知道這些口頭上的喜歡很虛幻。可是誰說不能拿虛幻做文章呢?”
她微頓,而後繼續道:
“每個人都說喜歡我,於是我就靠著這份大家都想要表現的喜歡,拿到了進出爺爺書房的機會。我在他身邊待得久了,知道的事情多了,甚至有時候可以左右爺爺的決定,那些把我當花瓶的眼睛就變得不得不更尊重我。”
謝之嶼揚起唇,毫不吝嗇對她的誇獎:“你很聰明。”
“我聰明的不止這些。”好像被誇了很高興,她聲音飛起弧度,“爺爺年輕時候更重視兩個兒子,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和姑姑聯係倒變多了。甚至我聽過他和律師說,等他百年之後要改變遺產分配比例。他或許是愧疚,想到膝下唯一一個女兒遠嫁到澳島,人到老了反而心軟起來。”
這份心軟來之不易,溫凝不想錯過,於是很順理成章地利用,討要到了進入公司的權利。
要知道在爺爺發話之前,溫正杉是把她當吉祥物的。如同何芝在溫家的地位,是一麵免費的廣告牌。
僅此而已。
溫凝說:“這一點還要感謝我爺爺。他習慣把我當男孩養。小時候跑馬,我怕摔,腦子裡也記得溫正杉跟我說的女孩要斯文要注意舉止,於是遠遠被堂弟甩開一圈。爺爺就罵我說,都是兩條胳膊兩條腿,摔了都是一樣的疼,他不怕你怕什麼?”
說到這,溫凝笑起來:“後來再大一點,碰到任何事情他都是這樣教育我。我就潛意識覺得,對啊,大家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有什麼比不過人家。我不能比彆人差的。”
謝之嶼垂下眸:“聽起來你很敬重他。”
“隻是敬重而已。”溫凝說,“因為我知道他骨子裡仍舊重男輕女,要不然也不會讓溫正杉抱怨我們家住外院客房,二叔家住裡邊。”
隨著年歲增長,會讓人對年輕時做下的事產生些許愧疚而心軟,但並不會改變他骨子裡的本質。
與其因為一點小善而去愛他,不如更愛自己。
溫凝笑著問:“我很自私吧?”
如果這是自私,謝之嶼倒希望她往後的人生自私到底。
忽得想到其他,謝之嶼替她擔心。
“原錦程跟你爸回去的話——”
“沒關係。溫正杉的缺點是重男輕女,但爺爺,他還有一個更大的特點。”
不為彆的,隻為她此刻眼睛裡的篤定,謝之嶼就知道她一定會順遂。
他溫柔道:“點解?”
這時候從小會賣乖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
溫凝笑:“他跟你一樣,護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