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秦老二和他媳婦,秦三嫂沒在一樓逗留,確定店門都關好後,徑直上了二樓。
秦老三真正的靈堂在二樓。
一樓隻是幌子。
靈堂裡還保持著昨晚過後的模樣,燈籠的架子散了,遺像的玻璃碎了。
秦三嫂的臉色難看得很。
她拉開那道黑簾。
棺材還在那,但棺材邊沿的血已經乾涸,秦老三躺在那,身上雖說還纏著符紙,但裸露在外的皮膚顏色起了變化。
包括臉色,都有轉黑的跡象。
湊近時還能隱約聞到臭味。
秦三嫂站在棺材前,看著遺體胸口的位置,一串符紙中獨獨少了一張。
她緊緊抿著嘴,眼裡有憤恨。
良久她俯身下來,整理了秦老三的衣領,喃喃說,“就是那倆小子,老頭子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就這麼沒了。”
她站起身,又看了秦老三好半天,轉身走到燈籠前。
將那隻燈籠小心翼翼攏好、卡實,依牆而立,架子算是勉強撐住了。
秦三嫂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從隨手拎著的袋子裡徒手撈出個血淋淋的東西來,將袋子鋪平,將其擱在上頭。
是一顆羊心。
上麵的血還是鮮紅色的,很新鮮。
秦三嫂沒敢動那隻燈籠,將羊心恭敬擺好後,忙不迭地跪在地上,對著燈籠不停磕頭。
燈籠沒反應。
任由秦三嫂怎麼磕頭。
最後秦三嫂的頭就抵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邊哭還邊捶地。
就聽嘩啦一聲,燈籠架子又散了。
秦三嫂猛地抬頭,瞧見這幕後快瘋了,撲上前手忙腳亂的支燈籠。可那燈籠散得厲害,架子就怎麼都拚不上了。
這次秦三嫂的臉上不但是悲傷,而且還有驚恐,後者卻是占主要的。眼淚控製不住往下趟,然後又不停地磕頭。
像是在求饒。
突然有咯吱咯吱的聲音響起,秦三嫂驀地止住哭聲。
聲音是從棺材裡發出來的。
秦三嫂一激靈,恐懼似蟲子爬上了脊梁骨。
但很快她反應過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到棺材前,朝裡頭這麼一看,驚駭地叫了一聲。
身子一栽歪,跌倒在地。
就見秦老三從棺材裡緩緩坐了起來,闔著眼,但嘴巴在動。聲音就是從嘴巴裡發出來了,咯吱咯吱的咬牙聲。
形同詐屍。
直挺挺地坐在那。
秦三嫂渾身壓不住的哆嗦,直盯著秦老三。
漸漸地,秦老三的臉上像是起了變化,有什麼東西在他臉上浮動著,似霧氣又似紗。直到清晰可見。
是個影子,黑乎乎的一團,隻是隱隱透著微弱的紅光。
它在秦老三的臉上動,而那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極了在表達什麼。
秦三嫂心裡的恐慌如萋草瘋長,想動還動不了,就眼睜睜地看著秦老三的嘴巴一張一合、一張一合。
但不能動隻是暫時的,很快她胳膊腿兒就能活動了。
意識到能動後,下一秒她就趕忙磕頭,這次磕得更響了。
那影子在秦老三臉上活動的時候,像是黏了膠水似的,蠕動著。
再看袋子上的羊心,竟從裡麵咕咕流出鮮血來。
那血越流越多,生生的在地上形成一處血窪,裡麵影影綽綽地映射出一個人影來。
秦三嫂戰戰兢兢地爬著上前,等看清人影後,連她也開始咯吱咯吱地咬牙,臉上神情發生了變化。
陰霾爬進了眼睛裡,泛著歹毒的光。
她伏地叩拜,語氣陰沉沉地說,“我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話畢,就見那汪血窪倏地縮了回去,就跟迅速乾涸了似的,再看那顆羊心,剛剛還是新鮮的,此時此刻卻變黑變硬,就跟風乾了很久似的。
再看秦老三,重新倒回了棺材裡。
在他臉上蠕動的那個影子變得漸漸稀薄,又跟剛開始一樣似霧似紗,最後消失不見。
……
今天四個人都沒在客棧裡吃飯,老關隻是簡單地做了一口對付對付,然後出門不知道乾什麼去了。
同樣出門的還有曲雅。
方婷說曲雅想吃臘排骨火鍋,在點評網上找了家評分挺高的店,打車去吃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坐在一樓咖啡廳的椅子上,那個位置恰恰是程斬常坐的。
司野拖著程斬下樓的時候,正好瞧見這一幕。
原本司野打算借著救命恩人的名義訛程斬一頓飯,喊上老關、方婷他們,不想就隻有方婷自己在。
方婷表示不餓,也不想出去吃,這也是她沒跟著曲雅去餐廳的緣故。
司野想起曲雅之前說過的話,乾脆也不吃了,從商品架上順了盒泡麵,問程斬要不要,程斬搖頭。
司野笑嗬嗬說,“幫著付個款唄,沒帶手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