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很奇怪,明明就是件交命的大事,在秦老三皮毛店的時候司野也擔心得很,那一刀子捅下去的時候,司野甚至產生了一種“完了,這人該掛了”的絕望。
可現在這股子擔心就悄然散開,所以說這話的時候他竟有些揶揄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程斬還沒咽氣,或者在內心深處司野是相信他的,相信他說自己沒事就會沒事。
程斬的臉色很白,失血過多導致。
精神狀態竟還不錯,至少能回懟他,“彼此彼此。”
典型的話少還狠的主兒。
司野明白程斬是指他重生在司家小公子身上一事。
末了程斬說,“勞煩,出去後順便帶上門。”
十足下了逐客令。
司野瞧著他眼角眉心的倦怠和羸弱,想了想還是問了句,“你確定不用我在身邊?”
“掛不了。”
“掛不了?”
“嗯。”
……
司野回房的時候,月光灑了一屋子。
他在門口站了許久,一時間不敢肯定眼前的是現實還是虛幻。
這樣清澈明朗的月光,看上去就很不真實,卻就這麼在眼前存在著。臨回房前他去了趟方婷那屋,房門是開著的,當時老關依照程斬的吩咐沒關房門。
站在房門口時,恰好瞧見老關了。
司野看了一眼牆壁上的老掛鐘,將近午夜。
忽然覺得,這個夜晚真是漫長啊,好像怎麼都不會天亮似的。
老關是起來上洗手間,回來後一抬頭就看見了二樓的司野,先是嚇了一跳,脫口了句“媽呀”,看清後放下心,也不急著去睡,噔噔噔上了樓。
老關說,“也不知道方婷和曲雅什麼時候能醒,要一直這麼睡著可咋辦?我怎麼跟人家長交代啊?”
又問司野,知不知道她倆什麼時候能醒。
問完自言自語的,“方婷還好,這曲雅之前太嚇人了,醒了之後也不知道能不能恢複成正常人。”
關於巫靈一事,司野能知道的也就那些。或許這其中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程斬不說要麼是心有顧慮,要麼就是不清楚。
後者的可能性很小,畢竟程斬是封印人。
至於這倆人什麼時候醒,司野回答不了老關。
老關歎了口氣,說這兩年年份不好,不知道是不是犯了太歲,怎麼遇上的事一件比一件邪乎呢。
“我啊,開客棧這麼多年,以往沒覺出什麼來,現在可真心覺得累。”老關喋喋不休的,“正常人哪能有我這經曆呢,我睡覺的時候還能聽見曲雅在喊在哭呢,哎,都落下病根了,等這件事了了,我得去老皮頭那抓點藥調調。”
司野剛開始就任由他叨叨去了,等話音落下數秒後他猛地反應過來,馬上問老關,“聽見曲雅在喊在哭?”
老關一點頭,“可不,聽得可真亮了,但當時我太困了,眼皮就跟黏住了似的……”說到這兒頓住,似有考慮。
司野卻是心裡一咯噔,追問他怎麼了。
老關想了想說,“可能就是做夢吧,我好像夢見咱們這個客棧啊,又都是烏突突的,哪哪都沒光沒亮的,像是……哦,像是被霧罩著似的。我就站在樓底下往上看……”
說到這兒,他衝著樓下一指,“喏,就那個位置,一抬頭就能瞧見這裡。我看見啊,就方婷這屋的門口,散著紅光啊,跟程斬當時對付曲雅時候的紅光一模一樣。”
老關說完,就又補上句——
“日有所見夜有所夢啊,這要不是做夢,那就是又進妖怪了!”
老關對之前發生的事不求甚解,乾脆就理解成妖怪出世危害人間了。
司野問他,什麼時候聽見的喊聲?
老關這就不知道了,說那時候就是做夢,夢裡怎麼看時間呢,又說當時自己怎麼累怎麼累的。
“嚇的啊,我肯定是嚇掉魂了,哎,回頭我也得去寺裡拜拜了,得把嚇了的魂找回來。”
這話突然就像是點醒了司野。
這方婷和曲雅一睡不起的,是不是魂魄被巫靈給吃了?
關於這點,還是問程斬比較穩妥。
司野嘴上沒說,但心裡明鏡的。
客棧就是進“妖怪”了。
所以才會光線不明,所以他才會中招看見幻象。老關沒在做夢,許是當時他也中招聽見了哭聲,出於職業習慣下意識地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雖然當時他還在瞌睡中。
紅光就是存在,為了,保護曲雅和方婷?
那麼,影子是想進這個房間!
想到這兒,司野終於明白程斬的用意了,看來他是早就料到巫靈會掉轉頭來再找方婷和曲雅。
老關往裡探了頭,說了句,“我還是進去幫她倆拉一下窗簾吧,今晚的月光可真亮啊。”說著就進去了。
司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從走廊的窗子就能瞧見月光,偏偏就想著也進屋看看,便緊跟其後。
不想,腳還沒等邁進去,隻覺眼前一亮,他下意識抬胳膊去遮眼,下一秒胳膊就像是被火燒了似的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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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野痛得低叫一下。
再瞧胳膊,紅了一片,真就像是被火燒過或被沸水燙過似的,手腕處竟都破皮有傷了,大一塊的傷口。
司野的腳步倏然停住。
打量著門框四周,心裡卻是哇涼一片。
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