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斬陡生警覺,但司野不在身邊,他也無法坐以待斃,一掀帳篷簾出去了。
然後,怔住了。
司野就站在帳篷外,擋著半邊篝火,背對著他。程斬微微一驚,首先能想到的就是他又被靈給乾擾了。
剛想開口叫他的名字,目光一轉就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情況,止住打算。
這周遭太黑了,程斬從帳篷裡剛出來時,視線自然就落在光亮處,也就是篝火的位置,順便也看見了司野直不棱地站在那一動不動。
等視線適應了篝火外的黑暗,程斬才明白司野站在那的原因。
一頭……黑不溜秋的動物?
匿在林影裡,看得不大清楚。但身軀挺龐大,圓滾滾的,碩大的頭。從程斬的角度看過去,首先能排除掉獅子老虎和野狼等線條流暢的動物。
是個什麼東西呢?
程斬輕步上前。
司野用眼角餘光瞥見他了,示意他動作慢一點。程斬站在他身邊,低聲問他那是什麼。
“好像是頭……野豬?”司野也不大確定。
他解釋得簡單,就說睡到一半的時候尿急,出帳篷解決完三急後,回來就發現這東西在帳篷周圍轉悠。
當時他還以為是秦三嫂,但很快就否定了,分明是頭動物。這東西也是敏感得很,許是聽見腳步聲了,滋溜一下就逃了。
躍過火光的時候,司野隱約瞧見它的臉,獠牙老長,瞧著像野豬。
司野沒敢馬上回帳篷,見那東西也不走就在不遠處對峙,他乾脆也豁出去了,不睡了,小爺跟你耗到天亮。
程斬問他耗了多久了。
看不了時間,司野隻能憑感覺,“能有個十多分鐘?差不多的樣子吧。”又扭頭瞥了他一眼,“說得沒錯吧,真有危險的時候還得是小爺上,要不是小爺發現得及時,說不定你早就遇襲了。也是見鬼了,平時在客棧裡覺那麼輕,跑野外來倒是睡得沉。”
程斬有點哭笑不得,清清嗓子說,“對,多虧了司小少爺。”
覺輕還真是融入都市後留下的毛病,在野外反倒睡得沉是不假,這源於他從前過的就是風餐露宿的生活,常年與野外打交道,早就習慣了。
可到了都市後就不同了,他的神經變得格外敏感,睡覺的時候一點動靜就醒,現在其實都算是好多了,之前剛跟人接觸的時候,一個汽車經過的聲音都能將他驚醒,然後就是成宿成宿睡不著覺。
或許在他潛意識裡,人就是不可靠的吧。人的心思複雜,勝過戶外的洪水野獸。
可是……程斬又仔細想了一下,自己今晚著實是睡得挺沉。從前哪怕在戶外能安然入睡,他的耳朵都是醒著的,有風吹草動的他還是能知道,有危險的他也就醒了,威脅不大的他就繼續睡。
但司野從帳篷裡出去,和那野獸圍著帳篷轉的時候他真是一點都沒聽見。
是因為這次不是隻身一人的緣故?
程斬想不通。
司野冷哼,“把小字去掉。”
程斬真心覺得,這小朋友的性格啊。
“是,司少爺。”
那平時還稱自己是小爺呢?
“不能這麼乾耗著。”程斬看向林子裡的東西。
沒有走的意思,好像還想隨時往前撲的架勢。
司野說,“如果是野豬的話,這麼大的個頭怎麼著都有二三百斤了吧,聽過‘一豬二熊三老虎’這句話嗎?在戶外,一旦碰上野豬,比碰上老虎還危險。敵不動我動,兵家大忌。”
還扯上兵法了。
其實程斬不是這掛的,坐以待斃從不是他的作風,有危險就迎難而上,反正又不是他解決不了的事。
但他還是尊重了司野的決定,等唄。
好在,那野獸也不是個耐性十足的,或許是即將要天明,開始急著覓食了。於是,它動了,嘴裡還發出刺耳的叫聲。
這一動,整個身軀和長相就映在火光裡了。
“我……靠!”司野驚歎,“豬剛鬣嗎?”
是頭野豬不假,但……奇醜無比。非但長相醜,那身軀也是魁梧胖碩得很,身上長著黑色鬃毛。那張臉吧,不說是青麵獠牙吧,也差不多是那意思了,獠牙果然是格外長,真要是一口咬下去,估計人就兩半了。
它開始在樹乾上蹭身體,嘴裡繼續發出聲響,眼睛死死盯著司野和程斬。
能在這片林子裡站住腳的樹,那都是有年頭的。像是那頭野豬蹭的那棵樹,樹乾挺粗,目測一個成年男子環抱都抱不過來,卻被它蹭得樹枝亂顫,足以見得這家夥的力氣很大。
司野提高警惕,“豬剛鬣要乾什麼?”
什麼亂七八糟的。
程斬之前遊走戶外,也不是沒見過野豬,比這大的也有。他說,“蹭身上的皮,讓皮變得更堅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