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再有意識的時候,還是在司家。
確切地說是回到了司家,真正屬於他們這個空間的司家。
但會讓人產生一瞬間的模糊,如果不是周遭格局發生了變化,他們會誤以為困在了過往,因為窗外的天就沒清朗過,始終陰雲密布大雨連綿。
相比惡靈的強悍,怒靈就顯得遜色了不少,雖說也是挺凶殘的巫靈,可顯然沒惡靈那麼能拚,至少他還在半空被束縛,還在不停掙紮呢。
心裡還在怒罵惡靈的不顧情意,畢竟大家都是巫靈。
可當它發覺惡靈被司野吞噬了之後,著實後怕。幸好自己剛剛沒掙脫出去,否則還會被吞進肚子裡。它是太清楚那種滋味了,生不如死的。
如果他隻是尋常人還好說,大不了就鳩占鵲巢了,可他既是地皇又是命魂,體力有雙重力量,它置身其中真就跟在焚爐裡一樣煎熬。
它都開始同情惡靈了。
所以這一刻它倒不掙紮了,如果注定逃不掉,那它寧可被封靈人收服,大不了就是被封印失去了自由,也好過被命魂控製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得好。
它拚命朝著程斬呐喊,快!快來收我!我肯定不跑了!
肯定是聽不到的。
它隻能用力朝著程斬的方向擺手。
不想就這麼幾個大動作,束縛住它的靈層竟然破了。怒靈瞬間呆怔,第一個念頭就是我自由了?
但緊跟著它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一道黑色光亮極速朝它衝過來,嚇得它猛地喜蹲身捂腦袋,心說,完了完了,又要被吞了。
可說時遲那時快,合虛及時前往,驀地抵住洪荒巫力。
而洪荒巫力似乎也沒再抵抗,就倏然收回。
緊跟著怒靈就被合虛控製,當合虛刀朝著它衝過來的時候,它想的竟然就是——
終於解脫了。
程斬收回了合虛刀,怒靈被他收服,而原本也該被他收服的惡靈此時此刻在司野的體內。
在四人回到這個空間後,司野第一時間就朝著怒靈發出攻擊,程斬搶先一步將怒靈收服,卻心裡明鏡的,司野壓根就沒打算去爭奪怒靈,更多的是想逼著他出手罷了。
因為司野已經完全沒必要再吞噬怒靈了,也因為他吞噬了惡靈。
或者說,他隨便吞噬哪個靈就夠了,一個就夠。
程斬的情緒儘量穩定,“阿野,你吞噬惡靈沒用,把它交給我。”
折騰了這麼長時間,司野也是體力不支了,再加上後背上的傷還沒好。他坐在沙發上,笑看著程斬,“你來收吧。”
程斬咬牙,壓著情緒,“你明知道我不會對你動手。”
司野聞言,嘴角上揚,“那怎麼辦?我不會主動交出惡靈,而你也不想強行來收,難道就這麼耗著?”
程斬沉默不語。
薑周和姬淡真是著急,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奈何司野就奔著讓他們為難去的,竟直接點名,“你倆呢?有好的辦法嗎?”
薑周和姬淡統統都啞口。
司野始終在笑,清清淡淡的,“哥。”
他這麼叫程斬。
程斬一激靈。
這聲哥程斬似乎都覺得好久沒聽他叫了,尤其是看到了過往後,司野的這聲哥更像是經曆了千秋萬代似的。
他抬眼看司野。
司野稍稍調整了坐姿,儘量讓自己看著輕鬆些,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他是在硬挺。他說,“我現在力量蘇醒了,你很清楚我吞了巫靈後堅持不了多久,所以還不連同我一起收了嗎?真想看著我魂飛魄散?”
程斬的呼吸急促,他說,“你把惡靈放出來你就不會有危險。”
“然後呢?”司野哪是那麼好糊弄的,反問他,“你會收了我嗎?”
程斬的嘴唇翕動,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釋放惡靈,你也會收了惡靈,但你不會收了命魂吧?”司野看穿他的心思,“命魂不收,你就不能封印巫靈,封靈人以身為器,承載的巫靈越多消耗就越大,除非立即封印才能恢複元氣,所以你覺得,我會讓你耗著元神來放我自由嗎?程斬,我不想繼續欠你的了。”
程斬低著嗓音,“阿野,我有辦法,你信我,先把惡靈放出來,否則你身體會吃不消。”
他的體質現在跟從前不同,沒覺醒一切都好辦,這也是司野為什麼吞了怒靈還相安無事的原因。
聞言這話,薑周和姬淡心裡都難受得很。
這就是最難抉擇的時刻吧。
而兩個人的做法和想法,不管是薑周還是姬淡都心知肚明得很。
為了彼此。
如果地皇重琴不曾化形,也不曾以命魂的身份重塑身骨,或許程斬還不至於下這麼大的決心。
也或許程斬早就決定好,當重琴以命魂的身份重塑身骨出現這人世間時,他必然不會收了命魂,而是要讓重琴好好活下去。
可程斬要麵臨的就是永遠無法將所有的巫靈封印,他也無法沉睡,在麵對司野的每一天裡,他都要忍受元神被消耗甚至被蠶食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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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就是,在往後的日子裡他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可他又不能釋放巫靈,違背封靈人之德,會遭反噬。
而司野呢,當他覺醒後就明白這一切了。
所以他其實一直在找機會逼著程斬連他一起收了,所以在何鳶葬禮上他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吞噬惡靈。
命魂能控製所有的巫靈,自然也能吞噬巫靈,可同樣的承載不了巫靈多久,時間一長同樣心脈受損元神消耗,他好不容易重塑的身骨也會麵臨分崩離析的局麵。
所以命魂想要安好,兩種辦法。
想要長久活著,就要儘快釋放被吞噬的巫靈,要麼就是被一同封印,但會失去自由。
所以說,薑周很明白程斬和司野的境遇,也所以說,他倆真的很為難,不知道站在誰那邊好。
而且程斬說他有辦法,能有什麼辦法?不過是寬慰人的話罷了。
果然,司野壓根就不相信,他故作好奇,“是嗎?什麼辦法說說看。”
程斬自然是說不出來的。
司野早就看出他在晃點他,見狀笑說,“就像你了解我一樣,同樣的我也了解你,程斬,你壓根就沒彆的辦法。”
程斬的拳頭暗自攥緊。
是的,他沒其他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