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米的辦公室飄著淡淡的柑橘清香，玻璃幕牆外透進的光線映在實木辦公桌上。她正低頭核算著上季度報表，突然被急促的高跟鞋聲打斷。秘書林曉雨推門而入，麵色為難："白總，那個黃總又來了..."
話音未落，黃佳俊已經晃著膀子闖進來。這個四十出頭的男人穿著緊身黑色背心，露出左臂上的青龍紋身，脖頸上的大金鏈子隨著走動叮當作響。他大剌剌地癱坐在真皮沙發上，翹起的二郎腿露出褪色的人字拖，油膩的目光像蛇信子般掃過白小米的白色雪紡襯衫。
"白老板真是貴人事忙啊。"黃佳俊從鱷魚皮手包裡摸出根牙簽叼著，目光在辦公室的綠植牆和紅木書櫃間來回逡巡，"聽說你們最近日流水破百萬了？嘖嘖，這裝修得比五星酒店還講究。"
白小米合上文件夾，青蔥似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鋼筆。她注意到對方皮鞋底沾著幾片柑橘葉，這是青山村特有的寬葉品種。"黃總大駕光臨，是來談合作？"她刻意將轉椅往後挪了半尺，這個距離剛好能避開對方身上濃重的古龍水味。
黃佳俊突然傾身向前，胳膊肘撐在辦公桌上，露出腕間的勞力士綠水鬼："白小姐是聰明人，我就直說了。你們店裡那個什麼...青山柑橘，每天勻我三百斤，五十塊一斤怎麼樣？"他咧開嘴笑，露出鑲金的犬齒，"聽說這玩意兒成本也就十塊八塊的，白小姐賺雙份豈不美哉？"
落地窗外傳來樓下水果店的喧鬨聲，排隊的人群在烈日下蜿蜒如長龍。白小米瞥見兩個戴墨鏡的彪形大漢正站在街角抽煙，那是黃佳俊豢養的打手，去年曾在城南市場當眾掀翻過競爭對手的貨攤。
"黃總說笑了。"她起身走到咖啡機前，借著磨豆聲掩飾語氣裡的緊繃，"青山柑橘是獨家貨源，合同裡寫得清楚。再說..."她將冒著熱氣的咖啡杯推過去，"您名下的"金果園"連鎖有十二家分店，何必跟我們小本生意搶食？"
黃佳俊突然暴起，咖啡杯被掃落在地。褐色的液體在米色地毯上洇開，像條醜陋的傷疤。"給臉不要臉！"他扯開領口露出猙獰的刀疤，"真當老子不知道？你那個什麼狗屁青山村，不就是找了幫泥腿子種柑橘？信不信我三天就能讓他們的果園變墳場！"
白小米的後背抵在冰涼的玻璃幕牆上，能清晰看見樓下保安正朝這邊張望。她強壓下胃部翻湧的惡心，聲音冷得像淬火的刀："黃總怕是忘了，青山村現在歸陸衛濤書記重點扶持。上周縣裡剛批了農業專項貸款..."她故意停頓，看著對方瞳孔驟縮，"您要是有興趣，不如去和陸書記聊聊產業規劃？"
辦公室陷入死寂。黃佳俊的腮幫子抽搐著，突然抓起茶幾上的水晶煙灰缸。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運營主管抱著文件袋衝進來："白總，新到貨的三千斤柑橘已經入庫，質檢報告..."
煙灰缸重重砸在文件袋上，a4紙雪花般散落。黃佳俊啐了口濃痰，金鏈子在陽光下晃得刺眼："咱們走著瞧！等你的柑橘爛在倉庫裡，彆跪著來求老子！"他踹翻轉椅揚長而去，樓道裡回蕩著粗俗的咒罵。
白小米彎腰撿起質檢報告，指尖在"農殘未檢出"的字樣上反複摩挲。竇虹一擔憂地看著她發白的嘴唇："要不要聯係李鐵牛加強果園安保？上次馬二狗那夥人..."
"暫時不用。"她拉開百葉窗，望著街對麵"金果園"刺眼的紅色招牌，"通知所有分店，從今天起柑橘包裝改用防偽貼標。另外..."她突然想起什麼，"讓林婉如把合作社的監控錄像備份三份，特彆是夜間值守的。"
與此同時，縣電視台七樓的采編室裡，王弘佳正對著電腦屏幕皺眉。實習生陳璐啃著蘋果湊過來："佳姐你看，論壇上都在罵青山柑橘！"屏幕上赫然是十幾條控訴貼：
[金果園買的青山柑橘酸掉牙！]
[八十八一斤的爛貨！]
[百果鮮雇托排隊實錘！]
王弘佳抓起采訪包就往外衝，在電梯口撞見台長劉斯通。這個禿頂的中年男人正拎著印有"金果園"ogo的塑料袋，滿麵紅光："小王啊，正要找你。台裡準備做期打假專題，就從這個天價柑橘入手！"
"可是台長..."王弘佳接過袋子，指尖捏到枚腐爛的柑橘，"我上周在百果鮮買的明明又甜又多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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