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法迪勒的指尖微微發抖,手中的信紙無聲滑落。
一種難以形容的絞痛從他的胸腔深處迸發,如電光般竄過全身,瞬間剝奪了他站立的力氣。
他的身體,已經快要到達極限,如今又因信件的內容而急火攻心。
“陛下!”
守軍將領驚呼一聲,眼看法迪勒身體前傾,搖搖欲墜。
一陣天旋地轉後,法迪勒跪倒在地,右手勉強支撐著身體,左手捂住胸口,大口喘息。
士兵們蜂擁而上,圍在他身邊,臉上寫滿了驚惶和困惑。
“快!快!拿水來!”
守軍將領厲聲命令道,同時蹲下身,一手扶住法迪勒的背部,另一手輕輕抬起他的下巴,使其頭部後仰。
一名年輕士兵飛奔而去,片刻後捧回一皮囊清水。
就在將領準備接過水囊時,法迪勒的身體猛然一震,喉嚨深處發出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哇——”
一口鮮血從法迪勒口中噴湧而出。
一道暗紅色的弧線重重落在地麵,濺起血珠。
“陛下!陛下!”
“您可不能倒下啊!”
將領聲音中充滿焦急,士兵們也是一片騷動。
法迪勒低垂著頭,鮮血沿著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他那華貴的,沾滿汗漬的長袍上。
他的呼吸變得極為急促,胸口更是如同風箱一般,劇烈起伏。
“陛下!您到底是怎麼了?信上寫了什麼?”
守軍將領關切地問道,粗糙的大手輕輕拍打法迪勒的後背,希望能緩解他的痛苦。
“信......信......”
法迪勒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的幾乎不像人聲。
幾名士兵迅速撿起掉落的信紙,傳遞給將領。
將領草草掃過信件內容,瞳孔驟然收縮,他的麵龐立刻因憤怒而變得扭曲。
“媽的!”
“這些惡毒的賊人!”
他低聲咒罵,隨即轉向法迪勒。
“陛下!請振作起來!您已經連續幾日不曾好好休息了,醫官曾警告過您不可過度操勞,更不能動大氣!”
“您要振作起來!您現在是阿拉伯的王!”
“難道!您這是要把我們都甩下嗎!”
法迪勒沒有回答,隻是劇烈地喘息著。
他的嘴唇失去了血色,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沿著臉頰滾落。
“快!幫我把他扶起來!”
將領招呼兩名士兵,三人合力將法迪勒半抬半抱地扶起,讓他靠在城牆邊坐下。
法迪勒慢慢抬起頭,目光渙散地望著遠處的黑暗。
月光下,他的臉完全慘白,唯有眼角閃著難以覺察的淚光。
“是我......全都是我的錯......”
他喃喃自語,就像是被抽去了靈魂。
“我以為能像兄長那樣,運籌帷幄,決勝千裡之外......”
“但事實證明,我什麼都不是......”
他抓住將領的手臂,力道巨大。
“那兩位大臣,是被我害死的!”
“他們信任我,執行我的命令,結果......卻被殘忍殺害!”
“他們的家人、妻子、兒女......永遠都不會原諒我!”
“我!我做不到,我指揮不了!”
“我真不明白,兄長坐上這個位置,到底是怎麼安然入睡的!”
“難道,他的疾病,實際也與這個有關嗎......”
法迪勒說著,腦袋低垂。
“我閉上眼睛,隻能看到大馬士革漆黑的未來......”
“沒了兄長,沒了薩拉丁陛下,我們該怎麼辦?”
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滾落,落在沾滿血跡的衣襟上,洇出一圈圈暗色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