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大馬士革城堡內的走廊。
這裡的腳步聲急促、雜亂。
牆壁上搖曳的火把將人們的影子投射成扭曲的形狀。
甚至,就連空氣也隻剩下一股血腥、汗水和灰塵融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法迪勒此刻正站在議事廳中央,他的白色長袍上沾滿了塵土和血跡,就連雙眼也有些略微凹進了眼眶中。
雖然他早已是疲憊不堪,但他的那雙眼睛,卻絲毫看不出任何疲憊之意。
就在這時,一名渾身浴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地闖入廳內,但法迪勒甚至連腦袋也沒有抬起來看他一眼。
他已經見過太多類似的情況,很明顯,士兵又帶來了壞消息。
“法迪勒陛下!西門失守了!敵軍已經突破城牆,正在向市中心推進!”
而法迪勒麵不改色,隻是微微點頭。
“知道了。”
話音剛落,又有幾名士兵相繼衝了進來。
“東門也快撐不住了!守軍傷亡過半,敵人的人數是我們的五倍!”
“他們像是發瘋了一樣,派出了所有士兵!”
“南區市場已被攻占,叛軍正在向貴族區推進!”
“法迪勒大人!我們的糧倉被燒毀了!剩餘的食物不足以支撐三天!”
士兵帶回的任何一個消息,都是足以對大馬士革造成重大影響的消息。
但奇怪的是,在場的這些大臣和將領們非但沒有驚慌失措,倒是顯得十分平靜。
或者說,是一種決然。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已經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他們都是一副衣衫不整,胡須邋遢,眼下掛著深深的黑眼圈的樣子。
但是,這裡卻沒有任何人表現出怯懦或退縮。
這時,一位大臣向前跪拜在法迪勒身邊。
“陛下,讓我帶著我的護衛隊去東門吧,至少能爭取一些時間。”
另一名將軍也緊接著說道:“陛下,我帶領我的士兵們前去西門支援。”
法迪勒看著一位又一位大臣和將軍請命,終於抬起了腦袋。
要知道,他們都是薩拉丁陛下所留下的,最為忠誠的阿拉伯人。
如今,他們卻要為保衛這座即將淪陷的城市而犧牲。
“謝謝諸位的忠勇。”
“但我們都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無可挽回。”
“城內可用的守軍不足千人,而且大部分都帶傷作戰。”
“即使我們全部戰死,也很難扭轉敗局。”
一位大臣聽聞這話,隻是高聲宣布:“那麼就讓我們光榮地死去吧!”
“薩拉丁陛下曾經說過,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
“沒錯!我已準備好毒藥,我們寧願自行了斷,也絕不向叛賊投降或成為他們的俘虜!”
法迪勒看著這些忠貞不渝的大臣和將軍,麵容露出了一分不合時宜的笑容。
他拿起一把掛在牆上的彎刀,那是薩拉丁親自贈予他的武器,這麼多年來法迪勒一直將其珍藏,從未用於實戰。
“那就如諸位所願。”
“我們將在城堡周圍築起最後防線,如果敵人想要完全占領大馬士革,就必須先踏過我們的屍體!”
眾大臣齊聲歡呼,士氣為之一振。
法迪勒知道,能夠在保衛家園的最後一戰中英勇捐軀,至少也是一種無上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