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奉天看著深受打擊的景瑜，語氣平和地說道：“現在，你明白了嗎？所謂的反抗，所謂的超脫，從一開始就注定失敗。這個世界需要穩定，需要按照既定的‘故事’運行。任何試圖打破這種穩定的行為，都會被修正。”
他指了指身邊的火麒麟：“它，是修正機製的一部分。我們……”他目光掃過倦收天和原無鄉：“也是。”
景瑜抬起頭，眼中之前的迷茫和挫敗漸漸被一種更深沉的東西取代。他沒有怒吼，沒有不甘的質問，隻是異常平靜地看著景奉天：“所以，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一遍又一遍，如同戲台上的傀儡，演著被設定好的悲歡離合？”
“存在本身，即是意義。”景奉天回答，“對‘龍門’而言，這個世界是一個龐大的……試驗場，或者說，一個不斷自我演化的故事集合。你們的情感，你們的掙紮，你們的愛恨情仇，都是這個集合中最珍貴的‘數據’。穩定而持續的產出，比偶爾出現的‘意外’更有價值。”
“數據……”景瑜咀嚼著這個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所以，在我們為了生存、為了信念拚死搏殺時，在你們眼中，不過是一場值得觀察的……戲劇？”
“可以這麼理解。”景奉天並未否認，“但戲劇中的角色，若能安於其位，亦可獲得相對的‘圓滿’。”
“相對的圓滿……”景瑜重複著，目光再次掃過玄珩、裴世淵、千機夫人、相術，最後落在身旁雖然沉默但眼神依舊堅定的鐘無陽身上。
他看到了玄珩眼中那近乎偏執的不甘，看到了裴世淵眉宇間的桀驁，看到了千機夫人眼底的決絕，看到了相術臉上的疲憊與釋然，也看到了鐘無陽那深埋的血仇與支撐他活下去的恨意。
這些人，無論是正是邪，是善是惡，他們都有著鮮活的、不願被束縛的靈魂。
“如果……”景瑜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如果我們拒絕這種‘圓滿’呢？”
景奉天眉頭微挑：“哦？你們還有選擇嗎？力量層次的絕對差距，規則的束縛，以及……‘祥瑞’的真相。你們沒有任何勝算。”
“或許吧。”景瑜點了點頭，似乎承認了景奉天的話。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一怔，“硬碰硬，集齊三奇物，這條路看來是走不通了。但是……”
他話鋒一轉，目光銳利地看向景奉天：“雖說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是我確信你依舊在隱瞞些什麼東西。”
“你，或者說龍門，急需這個世界是穩定的。”
“你在用儘一切辦法，獲得你口中的……數據。既然這個世界對你們如此重要，那麼，如果這個世界本身，因為某種原因，變得‘不穩定’，甚至瀕臨‘崩潰’呢？”
景奉天臉上的淡然終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凝重：“你想說什麼？”
“我在想，”景瑜緩緩道，“‘美人’作為‘標記’和‘看守者’，她的核心被摧毀，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什麼影響？我體內融合的那部分‘標記’本源，如果……我選擇自我毀滅，將其徹底引爆，又會發生什麼？”
他攤開雙手，體內那融合了太虛、長生與穢煞本源的灰紫色內力開始不穩定地波動起來，一股毀滅性的氣息開始彌漫。
“一個主角，一個‘遁去的一’，一個融合了世界‘bug’的存在，選擇自我了斷，拉著這個世界的‘穩定性’陪葬……這筆‘數據’的損失，對‘龍門’而言，算不算是……難以接受的代價？”
景瑜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記重錘，敲在了景奉天的心上。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景奉天沉默了。他確實沒料到景瑜會走這一步。按照常規邏輯，擁有力量的主角，要麼戰死，要麼屈服，要麼尋求更強的力量反抗，極少有會選擇如此決絕的“自毀”方式。這完全不符合“故事”的常規發展，是真正的“意外”！
倦收天和原無鄉也收斂了輕鬆的神色，眼神凝重地看著景瑜。他們能感覺到，景瑜並非虛張聲勢，他是真的在調動所有力量，準備進行一場玉石俱焚的爆發！
玄珩等人也驚呆了，他們沒想到景瑜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但隨即，玄珩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對啊！既然無法戰勝，那就威脅！用這個世界的“價值”來威脅管理者！
“小子……你……”裴世淵張了張嘴，最終化為一聲複雜的歎息，但眼神中卻透出一絲敬佩。
千機夫人看著景瑜，眼中充滿了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種決然，她悄然移動腳步，更靠近了景瑜，表明了她的立場。
鐘無陽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站到了景瑜身側，冰冷的殺意鎖定天空中的景奉天，意思很明顯——要死，一起死。
相術虛弱地笑了笑：“看……這就是……‘變數’……”
景奉天看著下方同仇敵愾、準備玉石俱焚的眾人，又感受著景瑜體內那越來越不穩定的、足以擾動世界根基的能量波動，沉默了良久。
最終，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又帶著一絲……如釋重負？
“好吧，你贏了。”景奉天說道，“不得不說，你找到了一個……我們確實無法忽視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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