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庭拭去劍上血跡,看著滿地屍骸。
宗政澤雙目俱盲,宗政逍胸口插著自己的短劍,宗政顏的銀甲支離破碎……
太子以劍拄地喘息,宗政尋的白袍浸透鮮血,而宗政庭的墨痕劍正抵在太子心口。
“六弟真要弑兄?”太子突然笑了,染血的手從懷中掏出一卷明黃,“看看這個。”
皇貴妃葉盈的正坐在梳妝台前。
她麵前的銅鏡映出玉宸門方向的火光,身後跪著的太醫正顫抖著稟報:“娘娘,玉宸門那邊……”
“本宮知道。”她打斷道,從妝奩底層取出一枚龍紋玉佩,“去告訴陛下,就說……”
指尖撫過玉佩上“澤”字刻痕,這是當年賢妃林挽月的遺物。
“就說懷王臨終前,把東西交出來了。”
宗政庭盯著太子手中的密旨,瞳孔驟縮。
那是皇帝親筆,加蓋傳國玉璽——若太子身亡,即刻處死齊王生母蕭語全族。
“你以為父皇真信你?”太子咳著血笑,“他早防著這一天……”
祁夜行突然揮劍斬向密旨,卻被宗政淵攔下。
“七弟,你猜父皇此刻,最想看見誰活著?”
宗政尋的手指突然僵住了。
那三枚黑子從他指間滾落,在血泊中濺起細小的漣漪。他望著太子手中那道密旨,忽然低低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他的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竟成了淒厲的嘶吼,“好一個父子情深!好一個天家骨肉!”
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心口一道陳年箭疤,那形狀,與禁軍所用的破甲箭分毫不差。
“十二年前秋獵,這箭本該要了太子的命。是父皇……是他在我弓上做了手腳!”
宗政庭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突然想起,十二年前那場秋獵後,宗政尋被罰閉門思過三月,而太子……
太子得到了第一支羽林衛。
宗政棠的指尖捏著一枚白玉棋子,在燈下泛著溫潤的光。
“朕給過你們機會。”他輕聲道,棋子落在棋盤“天元”之位,“可惜……”
殿門轟然洞開,宗政庭的墨痕劍滴著血,祁夜行的弓弦猶自震顫,太子被兩名影衛攙扶著,胸口不斷滲出鮮血。
宗政尋站在最後,素白的衣袍已看不出原本顏色。
“為什麼?”他問得極輕,仿佛怕驚碎了什麼,“兒臣……哪裡不如他?”
皇帝終於抬頭。
燭火映照下,他的麵容與宗政尋有七分相似,卻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冷酷。
“你太像朕了。”宗政棠淡淡道,“而帝王……不需要第二個自己。”
宗政尋踉蹌後退一步,忽然大笑出聲。
笑聲中,他拔出袖中短劍,劍鋒倒轉——
“那便……如您所願。”
血濺三尺,染紅了禦案上的奏章。
他們也知道,此刻德妃已經飲下鴆酒,淑妃懸梁自儘,太後正看著朝陽升起……
宗政棠看著次子的屍體,眉頭都未皺一下。
“淵兒。”他喚道,“過來。”
太子掙開攙扶,跪倒在龍案前。皇帝親手為他戴上金冠,動作溫柔得像尋常人家的父親。
“兒臣……”太子的聲音哽咽了,“必不負父皇所托。”
宗政庭突然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