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雨如絲,沁香漫溢,疏雨亭外萬畝荷塘在雨霧中翻湧著青碧浪濤。荷葉上滾動的水珠折射出碎金般的光澤,紅白荷盞亭亭玉立,凝露含珠,偶有錦鯉躍出水麵,攪碎滿池雲影天光。遠處黛山如眉,雲霧繚繞,恍若水墨長卷在天地間徐徐展開。
亭內一襲紅衣的李相夷斜倚朱紅亭柱,墨發以玉冠束起,眸光沉靜如深潭。他指尖無意識敲擊著少師劍柄,雷耀揚焦躁的來回踱步,嘴裡不停訴說著蓮境內的命案。
赤霄子端坐在李相夷對麵,抬手給少年斟滿一杯沁香四溢的茶水:“放眼整個天下,除了你,也就隻有肖紫衿的劍術能達到如此高深莫測的境界了。”
一旁的雷耀揚聞言停下腳步,一屁股坐了下來。“肖大俠哎,萬人冊排行第二。”說著,指了一下少年,“你就算崇拜阿潮,也得實事求是!”
赤霄子白了雷耀揚一眼,將茶盞推到他麵前:“你還是喝點茶吧。”
雨珠順著亭簷滑落,叮咚聲襯得亭內愈發寂靜,唯有李相夷紅衣似火,在這一片清雅水墨間,如最濃烈的一筆朱砂。他忽然輕笑一聲,眸光掃過亭外連綿荷塘,淡淡道:"紫衿……。"
想必打死雷耀揚他也絕對無法想象得到,就在他們三人白天剛剛逗留過的這座疏雨亭,到了夜晚竟然會被人給徹底摧毀掉。
這座疏雨亭緊挨著映月池而建造,而映月池則是蓮境最為標誌性的景致之一。池中的百年古蓮密密麻麻地連成一片,那花瓣潔白如玉,仿佛是用羊脂白玉雕琢而成一般。每當夜幕降臨,月光灑落在池麵上,這些蓮花就如同點點繁星墜落於池中,美輪美奐,令人陶醉。
這裡的蓮花不僅數量眾多,而且一年四季都能保持花期不斷,如此美景,簡直不像是人間所能擁有的景致。而疏雨亭,恰好就位於這片蓮花池的最佳觀賞位置,可以讓人們將這滿池的美景儘收眼底。
然而,這座亭子卻坐落於蓮花門的山門之內,一般情況下,隻有門內的弟子們才會前來此處。
第二天清晨,蓮境的晨霧還未散儘,清漣池邊的驚呼聲便刺破了寧靜。
幾個負責打理蓮池的蓮花門弟子僵在池畔,手裡的木勺掉在地上,濺起的水花混著殘瓣打轉。往日裡滿池亭亭玉立的粉白蓮花,此刻竟成了滿地狼藉——隻見滿池的白蓮竟然全都被人殘忍地斬斷,破碎的花瓣和殘枝斷梗漂浮在水麵上。大片荷葉被攔腰斬斷,斷口平滑如鏡,像是被快劍掃過;白色花瓣碎得遍地都是,連帶著深埋水下的蓮莖,也被齊齊削斷,浮在水麵上,像鋪了層碎玉。
再仔細一看,那些梗莖的切口竟然異常平滑,就像是被一把極其鋒利的快劍斬斷的一樣。更讓人覺得詭異的是,在池邊的青石板上,竟然還留下了一道三寸深的劍痕。這道劍痕走勢淩厲,仿佛是在瞬間留下的,而在收尾的地方,還帶著一抹極淡的“回鋒”,顯然是用劍的高手所為。
一名弟子連滾帶爬報給蓮花門,墨清玄帶著楊昀春一起來的,當他們趕到時,隻見池邊已經圍滿了蓮花門的弟子,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楊昀春擠過人群,來到池邊,一眼便望見了那道觸目驚心的劍痕。“這……”楊昀春指著那道劍痕,滿臉狐疑地說道,“這劍痕的回鋒之劍勢,不是四顧門肖門主慣用的手法嗎?””
墨清玄聞言,心中一動,他快步走到池邊,蹲下身子,仔細端詳著那道劍痕隻見荷葉的斷口處,切口整齊,仿佛是被一把極其鋒利的寶劍瞬間斬斷。墨清玄伸出手指,輕輕撫過荷葉的斷口,隻覺得一股寒氣從指尖傳來,顯然這劍痕上的寒氣尚未消散——這劍速太快,力道又穩,絕非尋常劍客能做到。再看那青石板上的劍痕,三道痕跡間距均勻,角度刁鑽,確實像是四顧門門主肖紫衿的手筆。
“而且凶手不僅劍快,輕功更是卓絕,竟然沒有留下半點蛛絲馬跡。”墨清玄的臉色愈發陰沉。
而那道深深印在青石板上的劍痕,卻如同一個無法磨滅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眾人的心裡,隱隱指向四顧門。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在半日之內便傳遍了整個蓮境。
在蓮境城西的聽蓮軒內,氣氛異常緊張。肖紫衿滿臉怒容,他猛地將手中的茶盞狠狠地甩了出去,隻聽“砰”的一聲,茶盞應聲碎裂,碎片四濺。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在場的年輕弟子們嚇得不輕,他們驚恐地跪了一地,戰戰兢兢地看著肖紫衿,大氣都不敢出。
肖紫衿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他原本以為自己連續殺了幾個人之後,蓮花門除了封閉蓮境之外,似乎沒有什麼大的動作。所以他盤算著,今晚要乾一票大的,無論如何都要把蓮境攪得雞犬不寧,讓幾天後的蓮花門立派大典無法順利舉行!還有,那個至今還未現身的蓮花門主!然而,他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莫名其妙地被人陷害了。
肖紫衿氣得渾身發抖,手背上的青筋因為憤怒而凸起,仿佛要爆裂開來一般。他怒不可遏地吼道:“究竟是誰,竟然敢如此大膽,嫁禍於我!”
就在眾人都對肖紫衿的舉動感到詫異,紛紛猜測他這麼做究竟有何用意的時候,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蓮花門有三名弟子負責夜間的值勤。當他們晨起時,突然發現自己腰間的佩劍竟然不翼而飛了!這三把佩劍可不是普通的兵器,它們都是蓮花門特製的,劍鞘上刻有精美的蓮花紋樣,獨具特色。可如今,劍鞘雖然還在,但劍身卻不見了蹤影,這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佩劍是三人在清風亭歇息時被盜的。墨清玄趕來時,見亭柱上留著幾道劍削的痕跡:亭簷角被齊齊削去一角,墜落的木片上竟還嵌著半片蓮花劍鞘的碎片——顯然是凶手盜劍時,故意用劍削斷鞘片,留下“蓮花門佩劍被奪”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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