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盤腿坐在蒲團上,不知道乾了多少年的遺蛻,那雙空洞洞的眼眶裡,突然閃了下。
一閃而過,跟鬼火似的,怪得很。
“心跳?”
張俊耳朵捕捉到那聲音,更準確地說,是感受到了。
那“咚……咚……”的震動,沉穩,有力,順著腳底的地麵,直往骨頭縫裡鑽。
真他娘跟有個什麼巨物的心臟,就在這石室底下跳動。
兩人對視一眼,沒停下步子,朝著光亮和那震動傳來的方向,小心地摸了過去。
通道,到頭了。
眼前一下子空曠起來。
一個挺大的圓形石室,差不多得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寬敞。
牆壁滑溜溜的,不是普通的石頭,是種說不上名字的青黑色玉石,打磨得反光。
牆上也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比外麵通道石壁上的看著要複雜得多,深奧得多,線條繞來繞去,隻是這些符文現在都暗著,沒一點光彩,死氣沉沉的。
整個石室的光,都是從正中間發出來的。
離地大概兩米高的半空中,飄著一個拳頭大小的光球。
那光球沒個固定的形狀,一直在變幻,流淌。
散發出來的光芒倒是不刺眼,軟乎乎的,顏色也怪,說不清到底是什麼色兒,裡麵透著一股子生命剛開始時候那種混沌又純淨的味道。
一股子純粹到極點的生命力,還有那深不見底的醫道根源的氣息,不停地從光球裡散出來,把整個石室都灌滿了。
之前感覺到的那個“活”的能量源頭,還有那“咚咚”的心跳聲,敢情根子都在這兒!
這玩意兒,八成就是醫門藏得最深的寶貝疙瘩!
光球正下方的地上,整整齊齊擺著三個蒲團。
看樣子就有些年頭了,也不知道是什麼草木編的,透著一股子時間沉澱下來的舊氣。
其中兩個蒲團空著,上麵落滿了厚厚的灰。
就隻有正對著光球的那個蒲團上,坐著個人影!
不對,不能算人了。
是一具乾屍!
早就乾得透透的了,一點水汽兒都沒了,徹底沒了活人的氣息,被歲月風乾成了標本。
他身上穿的袍子,樣式很老,是醫門那種特有的長袍,顏色都褪得發灰了,料子也脆得跟放了幾百年的紙似的,但樣子還能認出來。
乾屍就那麼盤腿坐著,兩隻手規規矩矩地搭在膝蓋上,腦袋稍微低著點。
臉上的皮肉都乾縮成了老樹皮,皺巴巴地貼在骨頭上,不過從那輪廓還能勉強看出來,活著的時候,應該是個挺穩重、麵相挺和善的老頭兒。
他就這麼一直坐在這兒,一動不動,跟時間都把他忘了似的。
用自己最後的一點存在,守著上麵那個撲騰撲騰跳的光球,一直守到油儘燈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