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儼越聽越心驚,聯想到賈雄今日在帥帳內的舉動,越想越覺得程咬金說得有道理。
眼見裴行儼被自己說動了心,程咬金又繼續趁熱打鐵道:
“你彆忘了,今日秦昇在眾目睽睽之下放過你一馬,賈雄完全可以拿此事做文章,汙蔑你們父子跟秦昇暗中有勾結。
而李密這個人心眼小又多疑,真到了那時候,恐怕你父親為了保住你一命,很有可能自己擔下全部罪責。”
裴行儼一聽,內心不由猛然一沉。
因為他太了解自己父親,若是事情真到了那一步,他一定會這麼做的,為的隻是保住自己一命。
程咬金的嘴巴還在說個不停:
“再說了,我之前雖然沒有跟秦昇打過交道,但能感覺得出來這個人還是不錯的。
不說他今天放了你一馬的事,就說他明明可以將這份詔書公之於天下,讓李密對我們心生懷疑,從而讓我們自相殘殺,從而讓隋軍不戰而勝。
可他沒有這麼做,反而在堂堂正正擊敗我們之後,私下派人將赦免詔書送來給我們,讓我們自己抉擇。
你說,這麼好的上官,我們哪裡找去?反正若是你不肯去,我就自己殺了賈雄,提著他的腦袋,一個人跑去隋軍大營投奔秦昇。”
說到最後,程咬金還玩起了欲擒故縱,說完作勢就要離開裴行儼的營帳。
“好,義貞,我跟你去!”
此時裴行儼也徹底下定了決心,不管是為了他們父子的安危,還是為了報答秦昇今日的不殺之恩,這個賈雄今夜是非死不可了。
隨後,他們二人便提著兵器來到監軍賈雄的營帳外麵。
賈雄的親兵看到兩人來者不善,當即大聲喝問他們的來意。
裴行儼也不廢話,揮舞著馬槊就跟營帳外麵的親兵廝殺起來,一如他之前夜闖軍營去殺蕭懷靜。
以他的身手,賈雄的親兵根本不是對手,很快便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中。
可廝殺聲也吸引來了附近不少巡邏的瓦崗兵,紛紛大喊大叫往這裡趕。
程咬金生怕夜長夢多,便趁著賈雄親兵被裴行儼拖住的功夫,直接提著八卦宣花斧就闖進了賈雄的營帳。
可當他進去的時候,卻發現營帳內空無一人,不由一陣錯愕。
難道是外麵廝殺的動靜太大,讓賈雄這狗東西給跑了。
如果真是這樣,一旦他帶著救兵回來,自己和裴行儼可就大大不妙了。
不過就在此時,他注意到案桌上有一封未寫完的書信,下意識走過去一看,登時破口大罵道:
“還真被我老程給說中了,賈雄這老狗可真不是個東西!”
他之前說賈雄會寫信添油加醋汙蔑他們幾個,不過是信口開河,隻是為了忽悠裴行儼跟他一起來殺賈雄罷了,可沒想到賈雄竟然比他想象的還要狠。
這封信是寫給李密的,賈雄在信中說徐世勣因為對翟讓之死不滿,暗中投靠了隋軍,因此一直按兵不動,以至於貽誤了戰機。
至於他們幾個隋朝舊將,也早就跟隋軍勾結到了一起,否則以他們五個人的身手,怎麼可能奈何不了區區一個秦昇。
為了阻止他們投降隋軍,他打算先發製人,過兩天在軍中設宴招待他們,隻要一將他們灌醉,便立即摔杯為號……
信寫到這裡便戛然而止,顯然是賈雄走得匆忙,並沒有來得及將最後幾句話寫完。
不過程咬金這個人是出了名的粗中有細,看著手中沒有寫完的書信,很快就想到了什麼。
隨後他用輕輕摸了摸最後幾個字,果然是墨跡未乾,瞬間便明白賈雄根本沒有走遠,說不定還在營帳內。
他耐住性子,目光在營帳內一陣仔細搜尋,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的,果然很快就看到床底露出了一截衣角。
他當即冷笑一聲,操起燭台就往床上坑,很快便將床上的被褥給點燃……
“程將軍,你這是作甚?”
眼見床榻著火,躲在床底的賈雄再也藏不住,急忙從床底爬出來,一臉討好對著程咬金賠笑,完全看不出往日的半點威風。
程咬金看他這副模樣,心中不由一陣暗爽,麵上更是笑嘻嘻道:
“賈監軍受驚了,我和裴將軍沒有彆的意思,隻是來找你借一樣東西。”
聽到他們裴行儼大晚上帶著兵器跑來自己的營帳又是殺人又是放火,隻為借一樣東西,賈雄心中不由一陣暗罵,可麵上卻是不得不陪著笑道:
“程將軍說笑了,大家都是瓦崗兄弟,想借什麼儘管開口,不還也沒事。”
“賈監軍可太客氣,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程咬金咧嘴一笑,隨後麵色一變,冷冷說了一句:
“我要借的就是賈監軍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