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聽外麵的人都在說薛萬鈞薛將軍突染惡疾,一病不起,你派人滿城給他找大夫診治呢!”
總管府內,羅成行色匆匆走進羅藝的書房,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向父親追問起薛萬鈞的病情。
在他看來,如今大敵當前,薛萬徹又帶兵征戰在外,若是薛萬鈞在這個時候病倒了,消息一旦傳到薛萬徹耳中,難免會讓他分心,到時候情況對他們可就大大不妙了。
羅藝看著自己兒子,目光又是慈愛又是有些無奈。
自己這個兒子不論相貌、武功和人品都是上佳,偏偏就是為人太過單純,很容易輕信他人。
若他隻是生在普通人家,心思單純些倒也沒什麼。
但作為他羅藝的獨子,幽州總管和燕王爵位的唯一繼承人,太過輕信他人可是會吃大虧的。
作為他的父親,自己也是時候該教給他一些書本上學不到的處世規則了。
想到此處,他深深看了兒子羅藝一眼,隨後淡淡說道:
“薛萬鈞並沒有生任何疾病,是為父把他軟禁起來了,之所以放出消息說要到處找大夫給他瞧病,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什麼?父親,你把薛萬鈞將軍軟禁起來了,這到底是為什麼呀!”
聽到父親竟然將薛萬鈞給軟禁起來,羅成頓時一臉錯愕,一時之間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羅藝也不多做解釋,隻是從書案下麵的抽屜中翻找出一封書信,遞給兒子羅成,淡淡說道:
“這是你二叔派人從河間郡送來的信,你看過之後便明白為父為何要軟禁薛萬鈞了。”
羅成顧不上多想自己叔父為何會在河間郡,隻是接過書信,拆開一看,神色變得越發錯愕。
二叔羅壽在信中說自己在臨近河間郡的一處樹林中遭到了一夥來曆不明的黑衣人的襲擊,好在這些人隻是搶走了兄長和竇建德的親筆信,並沒有害他性命,也沒有搶走他身上的財物,顯然這些人一開始就是衝著他身上的書信來的。
他還特彆提到,他在離開薊城之時,曾在東門被薛萬鈞給堵了個正著,懷疑可能跟自己遇襲之事有關。
羅成雖說心思單純,可人並不傻,很快便明白了叔父羅壽在書信中透露出的另外一層意思:
“父親懷疑是薛萬徹將軍扮作蒙麵黑衣人截下了叔父,搶走了父親的親筆信。”
“不,為父不是懷疑。”
羅藝聞言重重搖了搖頭,隨即斬釘截鐵道:
“為父百分百可以肯定,此事就是薛萬徹所為。
因為除了他們兄弟,不會再有任何人對為父寫給竇建德的書信感興趣。”
羅成聽完久久沒有說話,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些遲疑道:
“父親,你派叔父去河間郡見竇建德,是為了跟他聯手對付秦昇嗎?”
羅藝聞言不由大感欣慰,當真是孺子可教也。
自己什麼都沒說,兒子光憑一封書信便猜到了自己派他二叔去河間郡見竇建德的意圖。
“不錯,秦昇威名在外,麾下兵馬更是精銳,僅憑我們幽州軍一家之力,很難與之抗衡。
如今高開道不知抽了什麼風,不僅不願跟為父聯手對付秦昇,反而屯兵在北平郡附近,分明是有趁火打劫的打算。
而李建成率領的援軍又被徐世勣率領兩萬降卒擋在了土門關外,根本進不了河北。
因此說,為父如今唯一能夠聯手的就隻剩下竇建德一個人了。
而且竇建德也不是高開道那種蠢人,他應該知道什麼叫唇亡齒寒,一旦坐視我滅亡,秦昇下一個要征討的很有可能就是他!”
羅成聽完再一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眼神分明有些不忍。
雖說父親說的這些道理他都懂,可問題是竇建德跟薛萬鈞薛萬徹兄弟有殺父之仇,當初父親就是許諾會殺竇建德幫他們兄弟報仇雪恨,兄弟二人才帶著一萬幽州鐵騎投效了父親。
可如今父親不僅要跟竇建德聯手,還先下手為強搶先一步軟禁了薛萬鈞,難道這不是在出爾反爾嗎?
正所謂知子莫若父,看著羅成有些掙紮的眼神,羅藝如何不明白他心中在想些什麼,當即淡淡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覺得為父言而無信,這麼做對不起薛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