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經》的威力已經初步顯露出來,短短幾天的時間,長安城中的大街小巷裡,都有孩童誦讀的聲音。
文字簡單,朗朗上口,像順口溜多過像文章,而且滿載著曆史典故和做人的道理。
對於幼童來說,這是最好的蒙學文章!
李淵坐在桂花樹下,手裡拿著他心愛的紫砂壺。
這把壺,是將作大匠閻立德親手製作的。
作為品級隻和宰相差了一層的工匠頭子,閻立德不光是一位造詣極深的畫家,還是一位手工極其精良的雕塑師。
徒手捏出一把紫砂壺,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
此時此刻,閻立德就坐在李淵的對麵,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壺熱水,打算一會兒給老爺子續上一點。
柳葉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就是個老太醫而已,你用不著這麼客氣,家裡頭有人乾這種活計,都捧了半個時辰,手不酸嗎?”
他對閻立德沒有意見。
登科樓剩下的五大會館,還指望著閻立德給裝修呢。
可柳葉對李淵的意見可太大了!
這老頭子不回家,在這邊一住就是七八天的時間,還一點回去的心思都沒有。
關鍵是,在柳家恐怕比在他自己家還要頤指氣使,看見誰都想教訓幾句,看見不順眼就要喊兩嗓子。
如今連小昂兒的教育問題都要插手,愣是仗著以前的名望,把將作大匠閻立德給叫了過來,死活非要讓他收許昂為徒。
人家親爹親娘就是不願意讓孩子當工匠,這老頭子非亂摻和不可!
閻立德陪了幾聲笑,道:“不礙事,不礙事,長者為尊嘛,在下給長者捧著熱水壺是應當應份的。”
柳葉翻了個白眼,懶得理這個賤骨頭。
李淵卻老神在在的坐著,看都不看閻立德一眼。
整個人裹在厚厚的裘衣裡,像個人形大狗熊,絲毫感覺不到寒冷。
眯著眼睛,又吱砸了一口茶水,這才淡淡的說道:“小昂兒拜師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你們誰都不許再有微詞!”
“老夫倒是想問問你,你那《三字經》乃是極好的學問,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公之於眾,不覺得可惜?”
柳葉納悶的問道:“為什麼會可惜?”
李淵挑了挑眉毛,道:“每個大家族都有流傳下來的家學,你問問閻立德,他們家的畫技肯不肯輕易教給彆人?”
閻立德乾笑幾聲,道:“老爺子說的不錯,柳大東家可能不知道,大家族對家學都嚴防死守,甚至會當成家族裡最高的機密,一旦泄露出去,那就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比如我閻家的畫技,除了我之外,隻有舍弟才通曉全貌。”
見李淵看過來,閻立德渾身一激靈,連忙道:“若是小昂兒拜在下為師,在下自然會將所有學問傾囊相授,不敢有絲毫的藏私!”
李淵這才心滿意足的點點頭。
而後轉過頭來,偷偷衝著躲在門縫裡往這邊看的許昂,擠了擠眼睛。
通過閻立德的解釋,柳葉明白了李淵的疑惑。
家學,代表著一個家族的傳承。
就像孔家傳承下來的《論語》《詩》《書》之類的儒家經典,雖然傳得滿大街都是,但注解的權力在孔家人手中。
有些學問太過於晦澀難懂,在曆史的長河中,會湧現出無窮無儘的飽讀之人,對這些學問進行研究,進行解釋。
鑽研到深處,甚至會根據那些學問,撰寫出自己的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