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跌撞撞跑出來,抬頭看朱貴,嘴巴張了又合,愣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消息像野火,轉眼就燒遍了整個礦場。
奴工們集體尋短見,活兒全停了。
產量直線往下掉,而朱貴的心,比石頭還沉。
莎拉走到他旁邊,聲音壓得低低的:“殿下,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朱貴瞅著她,眼神空茫茫的,一句話也回不上來。
他曾以為,隻要金子堆得夠高,天下就能攥在手心裡……
可眼下呢?人用命抗議他的貪心,礦場因死亡癱瘓,他才猛然發現——他根本沒真正掌控過什麼。
“我……我不曉得。”
朱貴喃喃道,嗓音像是從喉嚨縫裡擠出來的。
他一屁股坐在床沿,兩手捏成拳頭,指甲掐進掌心,眼裡燒著火。
他得想辦法破這個局。怎麼才能讓這些奴隸不想死,乖乖繼續挖礦?
可腦子裡念頭來回打轉,繞來繞去,就是找不到出路。
“殿下。”李康遲疑了一會兒,小心翼翼走近,“要不……咱們試試,給他們過好點的日子?興許……興許他們就不會再想死了。”
朱貴身子一僵,扭頭盯著李康,那眼神看得李康後背直冒涼氣。
“你是說,讓我心軟?”
朱貴冷笑一聲,話裡帶著刺。
李康抬起頭,直視著他:“不是心軟,是聰明。死人挖不出金子,隻有活人能乾活。”
朱貴死死盯著他,胸口起伏不定,內心翻江倒海。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鬆開拳頭,終於點了下頭。
“行,那就按你說的辦。”
朱貴吐出這幾個字,語氣像是被抽乾了力氣。
於是,聽從李康的主意,朱貴開始改奴工的待遇。飯變好了,住的屋子也暖和了,甚至放出話——乾得好,有機會換自由。
這變化,就像一場久違的春雨,澆熄了一點點奴工心裡的死意。
他們慢慢緩過勁來,重新扛起鎬頭,走進礦洞。
朱貴看在眼裡,卻還是半信半疑。
這法子,真能管用?
星星還在閃,礦底的黑仍沒散,而朱貴的掙紮,也遠沒到頭。
他的心,一邊被黑暗拖著,一邊又被一點光扯著,搖擺不定。
朱貴站在高處,望向整片礦區,那些奴工的眼神黯淡無光,像一片片腐爛的沼澤,把他整個人都吸進去。
他知道,要是不讓他們看見點盼頭,遲早這些人會像瘋狗一樣,回頭咬他一口。
“李康。”
朱貴開口,聲音低沉,穿過風送到遠處。
李康走過來,眼裡帶著一絲期待:“殿下。”
“你給我給每個奴工找條活路,讓他們覺得活著還有滋味。”
朱貴擺了擺手,“我不想再聽見誰上吊、跳井、吞藥的事。”
李康皺眉:“可是,殿下,這……”
朱貴立刻打斷:“我不聽理由,這是命令。吃飽穿暖住得好,一樣不能少。還有——”他眼裡忽然閃過一道光,“給他們一個掙自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