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卯時。
晨曦微露,天色尚有些朦朧,謙儒學院還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忽然,一陣雄渾厚重的鐘聲轟然響起,打破了這份寧靜。那是學院的晨鐘,敲鐘的侍衛雙手穩穩握住一根粗壯的大木樁,用儘全身力氣,一下又一下地撞擊在鐘上。每一次撞擊,都迸發出一陣巨響,聲波如漣漪般迅速擴散開來,響徹整個謙儒學院的每一個角落。這洪亮的鐘聲,仿佛是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搖晃著沉睡中的人們,很快就提醒著大家,新一天的學習生活該開始了,是時候起床了。
在男士舍的一間房內,孟皓清和商北兩人正各自窩在被窩裡,睡得正酣。這兩人,可是出了名的起床困難戶,平時要是沒有什麼特彆的事情,那被窩就如同他們的溫柔鄉,怎麼都舍不得離開。然而今天,在這鐘聲的催促下,兩人雖滿心不情願,但腦海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張淩雲那怒目圓睜的怒容。張淩雲是他們的授業先生,平日裡對學生要求極為嚴格,若是遲到,那後果可不堪設想。想到這兒,兩人隻能無奈地歎口氣,磨磨蹭蹭地從溫暖的被窩裡鑽出來,開始慢慢吞吞地穿衣洗漱。
商北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衫,一邊轉頭看向孟皓清,目光落在他的裝束上,不禁微微皺眉,說道:“益合,你可真是膽子夠大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花都的人向來對武夫沒什麼好感,覺得他們粗俗魯莽。可你瞧瞧你這身裝扮,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武夫的硬朗勁兒,這要是走在花都的街道,怕是要引來不少異樣的眼光。”
孟皓清卻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一邊係著衣扣,一邊說道:“無所謂啦。我活在這世上,可不是為了討好彆人,讓彆人滿意的。要是整天都得小心翼翼地在乎彆人的想法,那活著得多沒勁啊。我就喜歡這樣的裝扮,穿著自在舒服,這便足夠了。”說罷,他拿起一旁的鐵扇,輕輕展開,在手中搖了搖,扇麵上的花紋隨著動作若隱若現。
孟皓清與商北二人悠悠然地踱步至膳房。膳房內,熱氣騰騰,彌漫著食物的香氣。他們不緊不慢地用過早餐,而後便朝著踏月閣的方向走去。
踏月閣在晨光中顯得格外莊重。二人踏入閣內,孟皓清自然而然地邁向昨天他坐的那個靠窗的最後位置,那是他一貫鐘愛的角落。而商北則緊隨著他的腳步,在他身旁落座。兩人間隔的距離,不算太遠。
孟皓清微微斜著,手肘拄在書案上,手托著下巴,眼神望向窗外。他心裡暗自懊惱,自己似乎有個難以言說的毛病,隻要一踏入這個充滿學習氛圍的地方,困意便如潮水般湧來,而且周身還會泛起一種難受的感覺。百無聊賴之下,他隻能將目光投向窗外,試圖從那流動的風景中尋得一絲慰藉。
此時,閣內的所有學子皆保持著跽坐的姿勢,身姿端正,神色肅穆。那整齊劃一的姿態,仿佛是一幅精心繪製的畫卷。商北雖與孟皓清關係親近,但在這種場合下,也不敢像孟皓清那般隨性地盤腿大坐。而孟皓清呢,身為武夫,骨子裡透著一股不羈與隨性,實在是不願去模仿那些學子們規規矩矩的坐姿。他覺得,那些繁文縟節般的坐姿,實在是束縛了他自由的天性。
不多時,一陣沉穩而緩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眾人皆知,是孔牧先生來了。隻見孔牧先生邁著從容的步伐,緩緩走進踏月閣。他身形雖已不再挺拔,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但那股儒雅的氣質卻愈發醇厚。
所有學子見狀,如同一人指揮般,齊刷刷地起立,孟皓清也趕忙起身。對於一些細微末節的事情,他或許可以毫不在乎,但在這種關乎禮節的大事上,他還是有著自己的原則,深知必須遵守。
緊接著,所有人整齊劃一地行拜見禮,聲音洪亮而又整齊地說道:“參見先生”。那聲音,仿佛能穿透閣內的每一寸空氣,在梁柱間回蕩。孔牧先生雖然年歲已高,兩鬢斑白,但臉上總是掛著那慈祥的笑容,猶如冬日裡的暖陽,給人以溫暖和慰藉。與張淩雲那張時常緊繃著的臭臉孔相比,孔牧先生給人的感覺總是那麼輕鬆自在,仿佛能讓人忘卻所有的煩惱與拘謹。他抬起那布滿老繭卻又無比溫暖的手,輕輕壓了壓,示意大家坐下。
待所有人都坐下之後,孔牧先生的目光在閣內緩緩掃過,最後落在了商北的身上。他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隨後開口說道:“哦?今日似乎有新麵孔啊。不知這位……是不是就是昨日那個遲到的另一位男學子啊?叫什麼名字啊?”
商北趕忙起身,身姿挺拔,隨後恭敬地躬身一拜,言辭清晰地說道:“學生奇州人士,商北,字雪鬆。”聲音堅定而有力,透著一股年輕人的朝氣與自信。
孔牧先生微微點頭,目光中既有審視,又帶著一絲溫和,說道:“昨日益合遲到,可是接受了老夫的懲罰。那既然你也遲到了,而且還比益合遲到的時間更久,那老夫給你個什麼懲罰呢?”話語落下,閣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商北身上,仿佛在等待著一場未知的裁決。
孔牧微微眯起雙眼,陷入了沉思。他輕撫著下巴那縷花白的胡須,腦海中思索著該如何給予這個遲到的學子恰當的懲罰。
過了好一會兒,孔牧緩緩睜開雙眼,目光落在商北身上,神色和藹卻又不失威嚴地說道:“昨日益合遲到,老夫罰他將《道德經》一次不差地背誦下來。既然如此,商北,你也來把《道德經》背誦一遍吧。錯幾個字,便抄寫《道德經》全文幾遍。”
此時的孟皓清,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姿勢,手肘拄在書案上,手托著下巴,眼神散漫地看著窗外。外麵的世界仿佛有著無儘的吸引力,讓他對這閣內的學習之事興致缺缺。然而,當他聽到孔牧對商北的懲罰後,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孟皓清心裡可清楚得很,兒時在皇宮學堂裡,所有人都把《道德經》背得滾瓜爛熟,唯獨他自己,總是對那些晦澀的經文提不起興趣,怎麼也記不住。
但商北和他可不一樣,商北有著令人驚歎的過目不忘的能力。就拿之前的一次經曆來說,有一回先生在課堂上講解一篇生僻的文章,隻念了一遍,商北便能一字不差地複述出來。
所以,孟皓清絲毫不擔心商北會在背誦《道德經》這件事上出錯,在他看來,這所謂的懲罰對商北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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