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火仍在營地中明滅,血腥味混著焦糊味漫上山丘。
孟皓清見戰場漸趨平靜,才與趙懷恩走下山丘,踩著滿地狼藉,緩緩走向地牢。
腐朽的木門被推開時,一股混雜著鐵鏽、血腥與黴味的濁氣撲麵而來,孟皓清下意識抬手掩住口鼻,玄色兜帽下的眉峰微微蹙起。
昏暗的牢房裡,鐵欄後的囚徒們紛紛投來警惕的目光。
孟皓清刻意壓低兜帽,高挺的衣領幾乎遮住半張臉,唯有一雙寒星般的眸子在陰影中閃爍。
他大步穿過潮濕的甬道,靴底碾過積水與碎石,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轟!"最深處的牢門被他一腳踹開,腐朽的門板轟然倒地。
蜷縮在草堆上的陳海棠猛地抬頭,淩亂的發絲間,警惕的目光如受傷的孤狼。
"你們是什麼人?"她強撐著坐起,手腕上的鐵鏈隨著動作發出刺耳的嘩啦聲。
孟皓清單膝跪地,掌心湧出內力,纏繞在陳海棠身上的玄鐵鏈應聲而斷。
"來救你的人。"他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陳海棠猛然後退,背脊抵住冰冷的石牆:"救我?彆動!我憑什麼信你!"
她緊盯著眼前這個神秘的黑袍人,目光中滿是戒備與懷疑。
孟皓清緩緩起身,陰影在他臉上晃動:"陳顯。"
兩個字如重錘般砸在陳海棠心頭。
她渾身一震,蒼白的臉上血色儘失:"你認識我父親?"
顫抖的聲音裡,既有震驚,又隱隱帶著希冀。
"是他托我來的。"
孟皓清頓了頓,補充道:"阿依娜琪當初也是我救的,如今也已脫險,現在很安全。"
陳海棠死死盯著他,眉峰擰成一個結:"你到底是誰?"
孟皓清不再多言,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拽起:"來不及解釋了。吳硯之隨時可能回來。我救你,既是為了歸塵道長,也是為了洛一。"
陳海棠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兒叫陳錦初,洛一這個名字也很陌生。
陳海棠瞳孔驟縮。
她盯著黑袍下若隱若現的輪廓,貝齒幾乎咬出血來。
最終,她輕輕點頭,任由孟皓清拉著她,踏入滿地狼藉的夜色之中。
田州。
吳硯之率領衛隊將那座宅邸圍得水泄不通。
熊熊烈焰正從雕花窗欞中噴湧而出,熱浪裹挾著焦糊味撲麵而來。
他負手而立,望著衝天火光,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苦笑:“搞什麼啊,怎麼剛到這就著起火來了,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
話音未落,一名侍衛疾步上前,雙手奉上一張素白信箋。
吳硯之展開細看,隻見上麵墨跡未乾,遒勁的字跡寫著:“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他摩挲著紙頁輕笑出聲:“有點意思,我的好嶽丈啊,這是要乾嘛啊?”
就在此時,董寅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腳步踉蹌:“吳帥!兵營傳信——有人夜襲……陳海棠被救走了!”
吳硯之猛地轉身,眼中騰起滔天怒意:“什麼?救走了?一群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