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
夕陽西沉,昏黃的餘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殿內,將太子的身影拉得修長而孤寂。
他端坐在紫檀木案幾前,修長的手指翻動著剛從大理寺取來的密信——那是關於許梁的所有往來書信。
信紙泛黃,墨跡陳舊,卻字字如刀,記錄著不可告人的勾結。
太子神色冷峻,目光如炬,將最後一封信匆匆掃過,隨即隨手丟在一旁,信紙輕飄飄地落在堆積如山的案卷上。
他向後靠進椅背,抬手揉了揉眉心,語氣低沉而疲憊:“通信的這些人,全都是那日去禦書房逼宮的逆臣,如今早已問斬……”
他頓了頓,眉頭微蹙,似在思索:“可這裡麵,沒有高春梅啊。”
殿內一片沉寂,唯有燭火偶爾發出輕微的爆裂聲。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童程低著頭,邁著謹慎的小碎步趨近案前,躬身行禮後低聲道:“殿下……奴才奉命搜查許梁的寢宮,並未發現什麼線索。”
他稍作停頓,抬眼偷覷太子神色,又迅速垂下頭,:不過……奴才查到,許梁身邊那個已死的小太監——小順子的家裡,藏了些東西。”
太子眸光一凝,手指在案幾上輕輕敲擊,聲音冷冽:“什麼東西?”
童程不敢怠慢,連忙轉身朝門外一揮手。
很快,另一名小太監低著頭快步走進來,懷中緊緊抱著一個黑漆檀木盒子,恭敬地放在案幾上後,又無聲地退了出去。
太子伸手掀開盒蓋,隻見裡麵整整齊齊地碼著幾封密信,更多的則是零散的字條。
他眉頭緊鎖,逐一展開查看,字條上的內容讓他眸色漸深——上麵密密麻麻地記錄著人名,有些他認得,大多是付賢的人,而這些人,如今不是已死,便是下落不明。
燭光搖曳,映照在太子冷峻的側臉上,他的指尖微微收緊,捏皺了其中一張字條。
太子低聲喃喃,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信紙邊緣,眼中寒芒閃爍:"原來父皇派付賢安插在許梁身邊的眼線,早就被人暗中泄露給了他……"
他冷笑一聲,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難怪付賢的人總是莫名其妙地失蹤,連屍首都找不到。"
他繼續翻檢盒中物件,忽然摸到一封已被拆啟的信函。
信紙泛黃,折痕深刻,顯然被人反複翻閱過。
當他逐行讀完信中內容時,瞳孔驟然收縮,猛地從椅子上彈起,案幾被撞得搖晃不止。
他胸口劇烈起伏,呼吸粗重如負傷的野獸,眼中燃起駭人的怒火。
下一瞬,他暴怒地揮臂一掃,檀木盒子"砰"地砸在地上,信件如雪片般四散飄落。
童程嚇得雙膝發軟,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慌忙用袖子擦拭,卻怎麼也擦不乾涔涔冷汗。
他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連大氣都不敢出。
太子踉蹌後退兩步,重重跌坐在椅中。
眩暈感如潮水般襲來,他不得不撐住案幾才穩住身形。
"當年父皇中毒……是許梁所為,這事我早已知曉。"
他聲音嘶啞,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可我萬萬沒想到……"
喉結劇烈滾動,青筋在太陽穴突突跳動:"母後那場纏綿病榻的重疾,竟也是被人動了手腳!"
"砰!"拳頭狠狠砸在案幾上,茶盞震得叮當作響。
太子將信紙揉作一團,發狠般擲在地上,又抬腳狠狠碾踏,仿佛要將寫信之人碎屍萬段。
"這些狼心狗肺的奴才!"他厲聲咆哮,聲音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落下:"吃著主子的飯,穿著主子的衣,竟敢把爪子伸到主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