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辰時。
孤山。
東南山腳的密林中,探清府的探子們正在悄無聲息地搭建營地。
刀斧劈砍樹枝的聲音被刻意控製在最小,搭建的帳篷巧妙地隱藏在茂密的樹冠之下。
這片選址極為講究——既能夠俯瞰整個孤山動向,又借助山勢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尋常人即便走到近前也難以發現。
孟皓清負手立於山腳,晨露打濕了他的靴尖。
初升的朝陽將孤山鍍上一層金邊,卻照不進那幽深的山穀。
他微微眯起眼睛,陽光透過樹葉在他俊朗的麵容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孤山..."他低聲呢喃,聲音裡帶著幾分玩味:"倒是名副其實。"
山風拂過,帶來遠處鬆濤的嗚咽,更添幾分寂寥。
身後傳來枯枝斷裂的輕響。
趙懷恩踏著露水走來,雙手奉上一封火漆密信:"大人,鬆州急報。"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平西侯半月前開始秘密操練新軍,規模不小。"
孟皓清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接過信箋,指尖摩挲著上麵特殊的暗紋印記——這是探清府最高級彆的密報標記。
隨著目光在紙上遊移,他的表情逐漸凝重。
"秘密培養新軍?"他冷笑一聲,將信紙折好遞回:"傳信陸忠,讓商北配合太子徹查此事。"
頓了頓,又補充道”"通知鬆州的探子,今後此類情報直接轉呈陸忠處置。"
趙懷恩正要領命而去,卻被孟皓清叫住。
隻見他轉身望向孤山深處,目光如刀:"眼下最大的麻煩,就藏在這座山裡。"
山風突然大作,吹得他衣袍獵獵作響:"若事事都要我親力親為..."
聲音裡透著幾分疲憊與譏誚:"這大尉王朝,怕是真的要爛到根子裡了。"
遠處,一隻蒼鷹掠過孤山頂峰,發出淒厲的鳴叫。
孟皓清的目光追隨著那隻鷹,直到它消失在雲層之中。
營地方向傳來輕微的金屬碰撞聲——探子們正在掩埋炊具,確保不會有一絲炊煙暴露行蹤。
整座孤山在晨光中沉默著,仿佛在醞釀一場未知的風暴。
孟皓清的目光追隨著那隻盤旋的蒼鷹,腳步不自覺地向著鷹飛的方向跑去。
枯葉在他腳下發出細碎的聲響,林間的晨露打濕了他的衣擺。
那隻鷹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突然俯衝而下,在接近樹冠時又猛地拉升,發出一聲清越的長鳴。
"倒是沒白養你們。"孟皓清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話音未落,他身形一閃,已輕盈地落在了一棵古鬆的橫枝上。
樹下的陰影裡,突然傳來"嘩啦啦"的幡布聲響。
孟皓清低頭看去,隻見黎昭斜倚在樹乾上,招魂幡在她手中輕輕搖曳。
晨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美麗的麵容上投下斑駁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