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午時。
探清府。
午時陽光透過雕花木窗,在清水樓的地板上投下斑駁光影,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茶香。
孟皓清端坐在主位的太師椅上,指尖捏著一份折子,目光沉沉地掃過,開口時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審視:“這十輛新製的禦前馬車,裡裡外外都是你親自帶人查驗的?”
陸忠站在旁邊,腰杆挺得筆直,連忙點頭應道:“回大人,正是。刑部的人查過一輪後,屬下又帶著弟兄們仔仔細細檢查了三遍,車輪、車軸、車廂乃至內飾的每一處縫隙都沒放過,確實沒發現任何不妥。”
孟皓清將折子輕輕放在案上,指節叩了叩桌麵,眸色漸深:“王盧安是什麼人物?那是土木建築行當裡數一數二的大才子,說他是當代魯班傳人也毫不為過。
他的木匠手藝,當年我親眼見過,精妙絕倫。
這禦前馬車如此重要的物件,必定是他親自動刀、親自監工,絕無可能假手他人。
可他偏偏在這時候死了,你說,殺他的人,到底是想掩蓋什麼?”
陸忠眉頭緊鎖,順著他的思路說道:“屬下也琢磨著,凶手的目的八成是想在馬車上動手腳。
可怪就怪在,咱們翻來覆去查了這麼多遍,確實沒找到任何機關暗器或是破綻啊。”
孟皓清閉上眼,指尖在膝頭輕輕敲擊,沉默片刻後猛地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銳利:“裡裡外外查遍了都沒問題?那……拆開看看裡麵呢?”
“拆、拆開?”陸忠瞬間瞪大了眼睛,聲音都變了調,額頭上滲出細汗:“大人,這可使不得啊!這可是禦前馬車,是要呈給陛下用的,誰敢擅自拆毀?這要是傳出去,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孟皓清冷笑一聲,起身時衣袍帶起一陣風:“嗬,掉腦袋?陛下要是真因為這馬車出了什麼三長兩短,咱們的腦袋掉得隻會更快!
走,進宮!今日這馬車,沒人敢拆,我來拆!廢什麼話,砍碎了再說!”
話音未落,他已大步向外走去,步伐急促而堅定。
陸忠見狀,哪裡還敢遲疑,連忙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一路小跑才能勉強跟上他的腳步。
未時末刻,日頭已過中天,熱浪漸散。
二人快馬加鞭,到東華門時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守門的禁軍,便徑直走進皇宮,腳步匆匆,直奔工部而去。
剛進工部後院,便見十輛嶄新的馬車整齊排列在空地上,黑漆的車身在陽光下泛著油光,銅製的配件熠熠生輝。
孟皓清與陸忠對視一眼,皆是一臉凝重,正是大眼瞪小眼的模樣。
孟皓清深吸一口氣,握緊了腰間的鐵扇,隻聽“唰”的一聲輕響,鐵扇應聲抽出,隨即“啪”地展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他正欲運起內力,抬手便要朝著最近的一輛馬車挑去,打算直接砍碎車廂一探究竟。
“太子殿下到——”
就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太監那標誌性的尖銳嗓音,拖長的尾音在院子裡回蕩。
孟皓清動作一頓,眉頭瞬間擰緊,緩緩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