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這位劉相公居然也知道開山幫的隱秘,倒是意外的收獲。
“文兄,不如我們換個地方交流一下感情?”
劉耀文眉毛一高一低,歪嘴道。
“小弟,劉耀文。”
“好的,文兄。”
瀘州這地方,冬冷夏熱,雨期綿長。
通常以石頭為原材料的建築,多會青苔遍布,本地人所說的青石板大多是指這種。
在這樣的道路上行走,風險較高,摔個四仰八叉還則罷了,稍不注意就得落下個骨斷筋折。
三人小心翼翼地穿行了幾個小巷,在劉耀文的帶領下來到一處低矮的茶肆。
這裡風格簡約,連塊招牌也沒有,隻在街坎處用泥糊了兩個灶用來燒水煮茶。
或許是位置過於偏僻,此處茶客並不多,基本都是老人。
尋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茶博士隨即便上了三盞,道了聲相公慢用便去了那邊坐下閒聊。
範希文喜歡這種隨性的待遇,清清淡淡,誰也彆礙著誰。
劉耀文還是一如既往地油頭滑麵,一身賤兮兮的模樣令莽子十分反感,不過礙於七爺的麵子不好多說。
“仁兄如何稱呼?”
“這是七爺!”
莽子悶聲提醒。
劉耀文笑了笑,如此年輕的“爺”倒是少見,自己也是成親之後才偶爾得人奉承一句“劉幺爺”。
想必這位七爺背景必然不小,不然也不會總透露出一股神秘氣息來。
更何況,二十兩銀子,揮手便借給陌生人,想必是大戶人家來的。
其實劉耀文家中也不算窮,昔年得中秀才時,老父親名下還有好些田產。
可惜這位總是遊手好閒,不善經營祖業,收成不好。
但最輝煌時身上至多能掏出個二十兩來,那可是一月的例錢。
這一刻,他看七爺的神色約等於七爺當時看狗大戶的神色,向往之、佩服之。
“文兄,那開山幫在哪?”
範希文揭開茶盞,悠悠茶香牽動鼻頭。
劉耀文趁熱啄了一口,“噗”地吐出嘴裡的葉子。
“這個開山幫在尖沙觀,哦,就是北邊那座尖山。
他們幫主前些年死了,沒選出新的幫主,目前由三個元老主事,有人說是五個,這一點倒是不太清楚。”
他思考了一會兒,繼續介紹。
這個幫派比較厲害,早先他們盤踞一處,聚眾數十人,後來壯大至一百多號。
地方的鄉丁拿他們沒有辦法,上頭調城防營與緝捕司前去清剿,在山中轉了半個月,隻逮了十來個嘍囉回來。
這事便就此告一段落。
但此事過後,開山幫似乎漲了氣焰,從偷偷摸摸地違法犯紀變成了公然殺人放火。
比如:
知曉某家有錢,便從山上出來一撥人,抬上一頂滑竿類似於可以抬著走的椅子),直接衝到目標家中,
將家裡的主母或老夫人抬走,留下話來,要求幾日內帶多少錢於何地接人。
雖然他們做這等事多少有點底線,不會對搶走的女子橫加傷害,但卻能讓被綁者一輩子活在陰影中。
於是周邊民眾苦不堪言,紛紛上告。
如此又是許久,這個開山幫逐漸放浪起來,做事也愈加沒了底線。
但凡能魚肉鄉鄰的惡事沒有一件不乾的,時間久了,尖沙觀附近十裡都沒了人煙。
範希文詫異。
“我看那尖沙觀隔州府並不遠,官府就這般放任,沒有再去清剿?”
劉耀文聞言一笑。
“七爺,你可能出身大地方,不知這等偏遠地方的情況。
所謂官字兩張口,上下通吃,百姓告狀須交銅錢才給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