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血滋呼啦的場麵並非人人都見得,少數看客“媽呀”一聲便委頓下來,但沒人用饅頭去蘸番茄醬,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葉兄!”範希文朝人群中的葉峰招手,輕輕地朝上頭兩個人揚了揚下巴。
葉峰抬頭去看,見兩個打扮與尋常人不太相同的漢子,好好的晴天皆身披蓑衣鬥笠。
其中一人手中拿了一根粗大的木棒,另一人則提了一隻碩大的石錘,乍眼觀瞧不覺得突兀,但與周遭人群對比卻十分顯眼。
有問題!
葉峰心頭一緊,隨即朝身旁護衛耳語一番,那護衛便在人群中隱去了身形。
待劉知州率眾離去後,人群少了公人阻擋,瞬間如崩潰的堤坎朝賊人屍身湧去,克製者跪於一旁抽泣嗚咽,激動者對那些死肉拳腳相加。
“也算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趙偉沒來由地感慨起來。
“這才到哪,能得身安者萬數,能得心安者寥寥。”老道士對這種看似彰顯天道的場麵嗤之以鼻,他便是那不得心安之人。
一行人得葉峰的提醒趕回官邸,向乾在路上吐了幾次,老道說可能懷孕了,笑著送他回客棧,讓七郎晚些回去順便帶包安胎藥,說得煞有其事,由不得範希文不信。
難道通判大人生孩子這個梗是真的?
熟悉的雜物間,此刻榻板已經被撤去,換上了兩個巨大的木架子,那兩個裝扮怪異的男子此時正吊在上頭。
之所以用“吊”,乃是因為兩個男子的手腳都被反綁,像一條魚一般在空中晃蕩。
範希文湊近看了看,一個齙牙、一個單眼白內障,沒有抓錯。
見大概是主事人進來,兩個怪胎抬頭瞧了一眼,繩索在架子上摩擦,發出“咕吱咕吱”令人牙酸的聲音。
“葉兄,你的兄弟們行動力就是強!”如果事情讓莽子他們去乾,估計要惹出一些風波來。
葉兄笑了笑,抬手扯掉了齙牙口中的麻布。
“你們是哪裡的好漢,綁我兄弟作甚!”
“我名喚三江鬼腳,從成都來的跑攤客,原本找開山幫做生意,卻是走了個空,你二人又是何人,為何在河邊監視老子,難不成想搶我?”
範希文對這個名字比較上頭,想必是點了自己的缺陷,所以覺得傳神。
齙牙看範希文應該是右腳有些異樣,又琢磨了片刻“三江鬼腳”這個諢名,覺得他符合江湖中人的特點——以缺點起外號,當即就要開口。
旁邊的白內障卻一陣吚吚嗚嗚,葉峰又將那人嘴巴給解放出來。
“我看你們分明是官府的細作,哪裡有江湖人穿得這般板正的?”
幾人這才相互打量起來,也就趙偉穿得有些張揚,也不至於被一眼看破吧?
再往門外看,原來是護衛們的精致裝備漏了餡,尤其是身上的皮甲,這可不是民間敢隨意穿出來到處行走的物件。
“你這隻知道偷窺的鼠輩,也敢懷疑我們?莽子,給他長長記性!”
這一刻對於兩個怪胎而言,是人生中的至暗時刻,隻見眼前一黑,那坨巨漢忽地出現在二人麵前,抬起了那砂鍋大的拳頭。
“噔!”
一聲悶響,白內障的腦門被莽子蘿卜般的食指彈了一下,感覺前額瞬間被倔驢踢了一腳,半天沒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