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迎了出來。
先是給範希文和葉峰行禮,而後指揮幾個下人摘掉匾額上的紅綢。
範宅!
“恭喜範先生喜得新居,這個匾額多少有些不氣派,等你躋身仕林之後再換範府二字。”
葉峰說完徑直往裡走去,比範希文這個主人還隨意。
一路來到廂房處,由老管家打開房門。
裡麵堆了一二十口木箱。
“這是賣歌所得,合共三萬二千餘貫。不過買這宅院,殿下塞了五千貫,等過兩日他自會來取。”
範希文兩眼發光,挨個打開了好幾口箱子,裡麵滿登登的銅錢和銀錠。
“小意思,讓他來取,我多付一倍作為利息。”
揮霍銀錢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範希文命管家給眾人好生安排住處。
“對了,叔,那幾位女客人安排到內院去,就住我旁邊。”
他這是方便隨時安排後續的工作。
十一二世紀什麼最重要?那必須是信息。
不過聽在芳草耳朵裡,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她總覺得範希文想趁機占便宜。
李靈兒墩身行禮。
“多謝先生照顧。”
範希文心想:謝什麼,都是要收費的,給不起就在報酬裡扣。
“對了葉兄,按照約定我那位祖母應該接到汴京來才是。”
葉峰這才想起,不過實在不知道一個老太婆有什麼作用,他可不認為範希文的孝心很好。
畢竟生母的遺骸他都不太重視。
“是該接來,不過你這又是何苦呢?常言道:長輩如大山。你卻非要往頭上頂一坨大的。”
範希文雙手在錢堆裡不斷揉搓,以錢響聲洗滌多日來的疲倦。
“老太太是範家的根,既然我要自立門戶,斷了他家的根豈不是更好?”
“對,先生做事一向有深意的。”
高胡覺得範先生又在謀劃什麼大計。
葉峰以手捂臉。
高胡這廝,本來是基於修容娘娘,才派去範希文身邊的。
現在反而成了範希文的擁護者。
範希文就像不規則的水晶,任何光線穿過,都會發生不規則的折射。
“之前管家提醒過,已經往成都去了信,等我帶了這小子回去,看看有沒有回執。”
皇城司的人也走了,但範希文還不能忘乎所以地數錢。
楊氏姐弟還在此處。
“範兄...範先生,我們姐弟決定重新去闖蕩江湖。”
“你們不怕江湖人圍殺了?現在你二人的名聲比我還不如。”
這句話戳中了楊秋的軟肋,他們姐弟倆,現在就是被人直接裝了豬籠沉江,估計也沒人幫忙喊冤。
“那我們能如何?先祖被朝廷害死,我們幾代人活在陰影中。
也想忠心報國,卻無國可報,也想尋個好人家,但這個世道哪裡還有好人家?
良善者多為賤人,食人者反在高坐。
我本想姐弟二人原本就相依為命,不如全了楊家血脈,不曾想還是過不了倫常這一關。”
楊秋眼含秋露,臉上的糾結和痛苦,範希文不曾見過。
那是理智和衝動交織下的哀情。
楊秋望著弟弟,忽然笑出聲來。
“你以為我瘋了麼?我也不願意有這種想法,這種撕心的感覺你懂嗎?”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心魔。
楊秋所求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對這個世道的反抗。
但她一介女子,哪怕加上弟弟的胳臂,也扭不過紅塵的大腿。
“為何不放下?放過你自己,也放過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