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希文收回之前對宋人“愛吃”的評價。
安逸的生活已經改變了部分人的性質,他們披上了聖賢遺留的袈裟,卻在暗地裡做荒獸行徑。
“愛吃”讓宋人吃出了三個品種:底層食物、正常人、食人者。
“有些人死了還能有個土堆,有些人死了隻剩個糞堆。”
莽子難得說了一句富含哲理的話,有些幽默,但無人能笑出聲來。
這等駭人之事,就連聽多了各種異聞的高胡、趙構也沒接觸過。
“據傳郭藥師出生怨軍,也曾吃過不少人。”
趙構努力思索後隻拿出這一個典型來。
範希文隻覺得千歲爺是以此,強行給某些群體臉上貼金。
“那也是被迫無奈之舉,哪有鐘鳴鼎食卻樂於食人的?”
轉眼又到了另一個院子,與先前院子不同,這裡的孩子長相更勻稱些,待遇也好得多。
是被關在大號籠子裡,衣著還算完好。
“這個是燕京來的,漢人......”
管事一連介紹了五六個。
“可有讀過書的或者學過一些技藝的?”
範希文預算有限,雖然他很想將孩子們解救出火坑,奈何能力有限。
買了這一批又有下一批,搗毀這個窩點,又會生出無數個窩點。
範希文不是救世主,無法打造橫渡萬裡的方舟。
“先生在想什麼?”
趙構看著眼前走神的範希文,覺得他今天的表現過於怪異。
範希文回過神來,這才發現管事已經帶出八個孩子,都在十歲左右,全是女孩兒。
管事堆笑道:
“這幾個都有讀過書,是今年刻意教授的,有兩個之前學過一點。”
孩子們身子有些蜷縮,低著頭不敢看範希文。
她們手腳都帶了鐐銬,關節處已經磨出了繭子。
“抬起頭來。”
女孩兒們身子一顫,將頭抬起。
有些汙臟的臉上寫滿了驚恐,原本應該布滿純真的眼睛裡,此時隻有無措、畏懼。
範希文心中又是一痛,想起了自己前世讀幼兒園的兒子。
“狗置的!”
他輕聲罵了一句,被管事誤以為不喜歡這些貨物。
“貴客是不喜歡女童嗎?蟻舍內符合條件的男童極少。”
女童允許讀書,是當成藝伎培養的。
男童不能讀書,因為讀多了會變壞,不好管教。
“不是,我隻恨錢帶少了,不能多買一些。”
管事心道:這單生意穩了!
“先生若是誠心,蟻舍自會給個最優價。”
管事報了個大致價格,五百貫。
這個價格按成人計算不是特彆貴,但說小孩兒叫價這個數,有些離譜。
管事怕生意黃了,又主動降了二十貫單價,並承諾,若買五個以上,可附送兩個便宜的。
範希文冷眼打量起管事來。
“你倒是打的好算盤,原是無本的生意,賺了一大坨,順便處理給我兩個賠錢貨?”
“先生此言差矣,這些女童都是精挑細選的,況且人總不比野草,能在地裡自己長出來不是?”
不比野草?
在這些人棍的價值觀中,人與草一般無二。
怪不得趙構總是奇怪,燕雲之地的漢人對大宋毫無歸附心。
就這樣的“同胞”,誰見了不躲遠些?
“不知貴客欲買幾何?”
一道聲音自院外響起。
管事聞言,朝外躬身,又對範希文道:
“我家書辦大人來了,他可與先生細談。”
範希文看去,見一位六旬老者邁步進屋。
“書辦?能給優惠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