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教授時有提到,看似晦澀古怪或過於平淡的詞,往往大有深意。”
不愧是察子們的好學生。
隊員們也知曉如何辨識冠冕堂皇的暗語,並且能根據信息大致猜想出一些端倪。
一瞬間,範希文覺得痦子等人有了驚人的轉變,就像是聽不懂反話的毛頭孩子,忽然之間通了人性。
“痦子,你說說,他們剛剛講的是何意思?”
痦子受寵若驚,能得先生如此“正式考校”,十分難得。
點頭拱手,一副上進學子的模樣,恭敬分析。
“適才曾國江所說,大概是勾結官員們魚肉百姓之事。
他說把貨運到城外售賣,應該是指近幾日強搶的佟家女子和小孩四人,要送去蟻舍賣錢。”
僅一句話,便牽連出一家人的悲劇。
範希文在魏忠義震驚的眼神中問痦子。
“展開說來,怎麼個事?”
“佟家男人借了曾國江錢,合共五十貫,按約每月還息四貫半,但到手本金不過三十二貫。
佟家男人不願,卻中了曾國江的計,放錢之前便簽了契書,隻能捏住鼻子認了。
一年後,曾國江將人告至府衙。
有契書為證,佟家男人不能辯駁,判了還錢一百貫。”
如此高的利息,世所罕見!
不過這是範希文一廂情願的想法。
在大宋,年化利息普遍較高,一年利息足抵本金之事十分常見。
“魏大掌櫃,和你一般的劇本,幸好你沒有家小。”
範希文笑談一句,讓痦子再說。
後麵的事也是同樣的套路,催債,把佟家男人逼急了,典賣民居,又出去做苦工。
但一路被曾國江派人尾隨,每做一天工便被收去一天的錢。
曾國江甚至在佟家大放厥詞:你們一家數口,連我這一點債都還不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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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滿含道理,實則狗屁不通。
佟家無老人,有妻一位,妹子一位,倆小孩,一個三歲一個四歲半。
小孩需要人照管,隻得佟妻一人出外替人浣洗縫補,一月所掙不過幾百文,開銷都不夠。
而佟家男人等同被斷了生計,根本無法貼補家用,一家人已經處於餓死的邊緣。
男人氣不過,與曾國江多理論了兩句。
又被他告到開封府,吃了二十棍。
回家之後臥床不起。
有鄰裡親朋不堪佟妻所求,多少借了一點錢財去請了郎中。
正當佟家男人病情好轉之時,曾國江帶人上門,連罵帶辱一通。
原本得活的佟家男人受氣發病。
這一次病情反複,終於苦熬三月之後撒手而去,隻留下一家四口生活難以自理的。
下葬當天,曾國江又派人前去,當著所有親友的麵,拿出開封府的判令。
要求夫債妻還、兄債妹還、父債子還。
親友不敢反抗這等大人物,隻管埋了屍體,全此一世情誼。
而佟家孀、孤,終於淪為板上的魚肉。
曾國江不敢明目張膽強搶民女、幼子,隻隱晦讓佟妻與小姑子前往那醃臢鋪子。
二人也是剛烈,寧死不去。
矛盾激發之下,曾國江協同兩位親兄弟,同對房東施壓。
佟家人原本就欠了房租,此番境地之下,被趕了出來。
“她們在何處?我去搭救!”
魏忠義捏緊拳頭,赫然起身。
佟家遭遇,比他還慘,若不搭救,內心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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