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中不坐人,唯置一方木牌,上書“奉旨查弊·靜先生之位”,並覆紅綢,綴銅鈴。
紅綢象征著官威,銅鈴預示著靜先生駕到,既然對方說他們沒有欽差委任,那他們就抬一個欽差出來!
出發當日清晨,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
北嶺村的百姓們早早地聚集在村口,他們列隊而出,老人們顫巍巍地執著香,婦孺們則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抔泥土,柱子高高地扛著一麵大旗走在隊伍的最前麵,旗上寫著“為民請命,還我公道”八個大字,小李子則穿著一身滑稽的戲服,扮作儀仗鼓手,敲打著他改編版的“清官令”。
“咚鏘咚鏘咚咚鏘,清官老爺來開堂,貪官汙吏莫要慌,鍘刀伺候不留情……”
隊伍浩浩蕩蕩地向縣城進發。
當隊伍行至縣城南門時,守城的士兵們頓時慌了手腳,急忙跑去向上報告。
萬富貴聞訊,連忙登上城樓,向遠處眺望。
當他看到那頂緩緩而來的空轎,轎頂懸掛著一麵小旗,上麵寫著“冤不得伸,天理何存?”幾個大字時,頓時氣得臉色鐵青,手中的茶杯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瘋了!一群瘋子!”他怒吼道。
孫知縣也戰戰兢兢地爬上城樓,當他看到那頂空轎時,頓時麵如土色,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這……這不是迎官,是逼宮啊!”他喃喃自語道。
就在官府不知所措,遲疑不決的時候,吳捕頭突然率領著二十名捕快,邁著整齊的步伐,從城門內走了出來。
他們走到空轎前,齊刷刷地跪倒在道旁,高聲呼喊道:“卑職恭迎欽使大人!”
這一跪,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原本就人心惶惶的士兵們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萬富貴見狀,頓時暴跳如雷,他拔出腰間的佩刀,就要衝下去砍殺這些“以下犯上”的捕快。
“不可!”周文遠眼疾手快,一把攔住了萬富貴。
“周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萬富貴怒吼道。
“冷靜!萬賢侄,你要冷靜!”周文遠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道,“若在此動手,便是坐實了我們懼怕欽差!到時候,就算我們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萬富貴聞言,頓時冷靜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開城門,設香案……接轎。”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就這樣,在北嶺百姓的簇擁下,那頂空轎安然地進入了縣城,緩緩地停在了縣衙門前。
陳皓緩步上前,站在空轎前,朗聲說道:“靜先生今日回衙理事,爾等若有冤屈,可擊鼓鳴冤;若有私藏詔令者,亦可當眾自首——天網恢恢,不在紙上,在人心!”
陳皓的聲音如同洪鐘一般,在縣衙門前回蕩,震懾著每一個人的心靈。
當晚,李芊芊清點情報,發現萬記酒坊密賬中有筆異常支出……
當晚,皓記酒館內,燈火通明。
李芊芊放下手中的賬本,神色凝重:“陳大哥,萬記酒坊的賬目有問題!三日前,他們支出了一大筆銀子,用途是……雇傭了江湖殺手‘斷喉燕’,目標直指你!約定在祭典後動手。”
陳皓聽罷,劍眉微挑,眼中寒光一閃,卻出乎意料地並未顯露出絲毫慌亂,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早已封好的信箋,遞給一旁的柳三婆:“三婆,麻煩你跑一趟,送到城外破廟,交給沈瞎子。告訴他,該請‘客人’喝茶了。”
夜幕低垂,月色如鉤。
萬籟俱寂之時,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在田埂間穿梭,正是那“斷喉燕”。
他身形瘦削,目光陰鷙,腰間彆著一把淬了劇毒的匕首,渾身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氣。
他憑借著高超的輕功,悄無聲息地接近北嶺村的邊界。
突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如泣如訴,如怨如慕,似在召喚,又似在引誘。
斷喉燕眉頭一皺,這荒郊野嶺的,哪來的琴聲?
但他藝高人膽大,反而循著琴聲的方向摸去。
琴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詭異,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他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
當他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一座破敗的廟宇之中。
四周陰風陣陣,燭火搖曳,更顯陰森恐怖。
一個瞎眼的老者盤腿坐在佛像前,手中正摩挲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蟬。
“你師父臨終前托我保管此物……”沈瞎子輕聲說道,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你說,你是替誰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