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如同平地驚雷,所有人都愣住了。
韓禦史的眉毛也挑了挑,顯然沒想到周文遠會來這麼一出釜底抽薪。
那技官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比對?
如果真的一致,那豈不是親手打了自己的臉?
就在這尷尬的沉默中,“砰”的一聲,像是炸雷一般,縣衙大門被猛地推開!
“你說圖紙荒誕?我男人就是被你們認的‘正統窯’燒死的!”
一個婦人,身形消瘦,發髻淩亂,但那雙眼睛卻迸射出驚人的光芒,她高舉著一份染血的醫案,帶著一股子魚死網破的決絕,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正是王秀英!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字字泣血,震得整個大堂都在顫抖。
韓禦史猛地一拍驚堂木,“肅靜!來人,將此婦人帶下去,暫時不得喧嘩!”他雖然下令,可那雙眼睛,卻死死地盯住了王秀英手中那份醫案,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第二天清晨,南陵縣城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空氣中帶著草木的濕潤和泥土的芬芳。
然而,縣學門前的氣氛,卻比昨天的縣衙大堂還要詭異、還要震撼。
沒有鑼鼓喧天,沒有呼喊口號,更沒有激烈的爭執。
數百名百姓,男女老少,衣著樸素,卻人人神情肅穆,他們的臉上刻滿了生活的滄桑,卻又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們沉默地聚集著,猶如一條蜿蜒的長龍,從縣學門口一直排到街角。
每個人的手裡,都捧著一塊普普通通的青石板。
那石板打磨得並不精細,卻帶著一種粗糲的質感,上麵用炭筆或者墨汁,工工整整地寫著四個大字——“我願作證”。
字體或拙樸,或秀麗,但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子不可動搖的力量。
他們的步伐緩慢而堅定,不急不躁。
每走到《南陵新約》那塊被刷上金粉的碑文前,他們就俯下身子,將手中的石板輕輕放下。
一塊、兩塊、十塊、百塊……石板如浪潮般鋪展開來,很快就將碑文前方的空地填滿。
它們沒有被隨意丟棄,而是被擺放得整整齊齊,字麵朝上,仿佛在無聲地向世人宣告著什麼。
而石板的背麵,則密密麻麻地記載著他們各自的受害經曆。
那些觸目驚心的文字,有些寫著“父因燒炭,咳血而亡”,有些寫著“幼弟窯中遇難,骨灰不存”,有些則記錄著“家中男丁皆入黑窯,妻離子散,家徒四壁”……每一塊石板,都是一個破碎的家庭,一道血淋淋的傷疤。
人群中,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塾師,顫巍巍地走到了隊伍的最前列。
他雙手捧著一個粗陶壇子,那壇子雖然樸素,卻透著一股子古老的滄桑感。
壇子裡裝著的,正是柳婆婆托付而來的北嶺老窯灰。
他抬頭望向縣學高高的飛簷,聲音雖然帶著歲月的沙啞,卻字字鏗鏘,穿透了清晨的薄霧,響徹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此乃祖輩燒炭之土,今以此為誓——若官不聽民,民便立碑自訴!”
這句話,像一聲洪鐘,在人們心中激蕩。
沒有激烈的言辭,卻比任何口號都更具震懾力。
它昭示著,百姓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們不再等待施舍,而是要用自己的方式,去爭取那份最基本的公道。
縣學高樓之上,韓禦史一襲官服,憑欄遠望。
他看著那一片片石板,密密麻麻地鋪展在《南陵新約》碑前,陽光掙紮著穿透雲層,灑落在那些刻著“我願作證”的石板上。
那一刻,他竟覺得,那不是冰冷的石頭,而是萬千火種,在沉默中齊齊燃起,散發出微弱卻不可熄滅的光芒。
他突然感覺到一股子寒意從腳底直竄心頭,那是一種無聲的壓迫,比任何言語的威脅都要來得更真實、更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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