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看著我,眼裡滿含少見的真誠,“這次我提議,就彆再推掉。這個部門,這兩年是你幫我辛苦支撐的,很不容易。生人來管,一來亂,二來業務不熟,也很難服眾。我這個人脾氣不好,做人比較苛刻,一般人很難容忍,可是你,卻能那麼理解我、一直幫我到底。我一直都很想說感謝,謝謝你,真的。”
她這樣說,倒真弄得我不好意思。
向來職場姿態低調,做任何事隻求問心無愧。
漸漸在工作裡了解埋頭耕耘的意義:要想追求成功,必須要先忘記成功,要想追求金錢,必須要先忘記金錢。
下班約了童欣,去三裡屯的酒吧狂飲。
童欣是標準的北京本地女子,氣質脫俗,性格灑脫,一副大不咧咧的樣子。和我同一年進同為,性格柔媚中帶潑辣,是人見人愛的主。偏偏跟我很對胃口,相見恨晚,玩得火熱。
一年後覺得同為無趣,跳槽到銀行,半年後又去證券、基金公司,現在趁著金盛招兵買馬,因人脈不俗、消息靈通,早早混入金盛人力管理層,她的跳槽經曆說起來,整個一金融係統大掃蕩。
因為肖潔要跳槽,對整個部門的長期威脅赫然瓦解,她也忙著跟大家做最後的高姿態告彆,因此一到下班的點,大家紛紛下班,一瞬間摒棄加班陋習,整個運營部資金管控室一下子進入無政府狀態,萬物靜寂、鴉雀無聲。
因此我才難得比她還早,先要了藍色香檳,自酌淺飲。
沒等多久,童欣姍姍而來,春夏之交的北京,沙塵暴頻現,風沙簡直是美女的天災,幾乎人手備有絲巾以防不測。她進來,就解了顏色豔麗的絲巾,逡巡間看到我,笑著過來。
“真早!難得!”
“老虎下山了,猴子來當家。肖潔現在根本心思就不在同為,我那兒,已經是一盤散沙了。”
我笑著看她坐下,道,“謝你跟我有福同享,今晚我買單。”
她誇張地兩眼放光,“真的?”
響指叫過侍應生拿酒水單,卻一臉怪笑看我,“彆嫌貴,你答應的噢。”
“隨便你。”我喝一口酒,淡淡地笑。
錢,就是這麼花光的,除去該花的,就是不該花的。
我的不幸在於:我的錢,總是該花,有各種各樣的理由該花。
她坐下,迫不及待地開始,“等你答複呢?我們那缺一執行經理,無數檔案傳我那兒了,我就是還沒往上送,你到底決定了沒有?”
“今天,肖處跟我談話,告訴我兩件事:第一,謝我這幾年幫她;第二,說她推薦我接班。”
“哦?那她還算有心嘛,你呀,要不是她,早就……”
我深深一眼看她,“你還不知道我?”
“是,——”她拉長音笑,“清心寡欲的人一個。”
“不過,你可得來金盛。”
“為什麼?”
“我知道你為什麼怕接她那一攤,不過金盛可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天下烏鴉一般黑。”
她巧舌如簧,娓娓道來,一副不把我勸動誓不罷休的架勢。我暗暗奇怪,她怎麼就沒有成為獵頭大俠?不過,看她那眉飛色舞、牽線搭橋的樣子,真是越來越有資本。
在金盛還未進駐前,西城區就花20個億在金融街蓋了品位不俗的宏遠大廈,不曾想,如此大手筆也未能讓金盛投資團滿意。
金盛先是要求要有世界一流的寫字樓送風設備,西城區立刻將整個樓的送風設備全部更新。
接著金盛又提出,要有自己的專用電梯,其它人等一概不準使用,金盛總裁的理由是:我們銀行員工平日裡的一句話,可能就是一個重大的國際金融機密。
有求必應的區政府,就專為其在大廈內單獨做了一台專用電梯。
“你是想告訴我,金盛不是一般地財大氣粗?”我小抿一口酒,笑,“還是,你打算塵埃落定,在金盛打一輩子工?”
她有點泄氣,“怎麼,還不動心?”
“再牛,錢也是人家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哦,你要這麼說就不對了啊?我給你透露一下:如果你去,應聘經理職位成功了,月薪不會低於這個數。”她伸出3個手指頭。
“3千?”我帶著戲弄。
“去你的!”她笑罵我,又正了神色,“不是我說,就是母雞孵蛋也沒有象你這樣的!同為是買了你的心還是買了你的身了,你就死活不動窩?再說,在一家公司裡呆3年,你又不是榮譽員工,乾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