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岔路口,有那麼多的選擇,出現在你躊躇之時。每一種選擇都讓你不舍或留戀。
這物欲橫流的社會教會了人們慎重麵臨選擇。俗世的名利和紛爭,讓你不得不沉下心研究利弊,好好計算各種得失。
於是,對每個選擇,你都如臨大敵。
郵件威脅之後,我下班後給白天龍打了電話,卻避而不談他所關注的事。象老同學似的寒暄,遊刃有餘地玩弄口才,又恭維又拍馬地岔開話題。他口頭上想約我見麵,我卻推說有事忙。而他,似乎也真的很忙。
第一周,居然我們沒有見麵。
前一晚剛信誓旦旦說,第二天要給我買早餐,可次日他就從北京消失,去了上海,一周之後才回來。
職場中人,真是身不由己,我都替他感到無奈。其實我也很想見見他現在是什麼樣。
除了白天龍,金盛其他高管都是金發碧眼的美國人。這次和他一同調任中國的,還有另一個叫克萊斯漢克的年輕美國男人,也是不過30歲的年紀,卻擔任投資關係部的副總,名義上是他的副手。
據說兩個人來自金盛美國總部不同的部門,卻在北京落地後關係熟絡,外界傳聞二人工作風格默契、投資意向統一,相當投緣。
自從白天龍從上海回北京,組建好管理班子的新高層,立即召開全員大會,針對目前金盛在國內的投資業務進行細致分析,力圖改變現在業務萎靡不振,投資方向蕪雜紛亂、卻業績相對微薄的現狀。
我的職位,是整個外部聯係工作環節的最最基礎。一向秉承兢兢業業做事的原則,看不高、望不遠,缺乏高瞻遠矚的戰略眼光,思維並不能提至管理者的層麵。
但我總淡然處之,天下難事,有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豈不快樂?
但偏偏,我是具體工作的執行者,我的初級工作雖然相對低級、簡單,卻能為高層的分析和決策提供最全麵的事實、基礎的數據。現在這年頭,幾乎所有的工作總結,都最終要付諸電子的報告,職場文化和潛規則,刻板又中規中矩,即使是外企,也依然姿態楚楚,令人絲毫不越雷池一步。想玩點花樣,很難。
好在金盛的上下級主動溝通的氛圍很濃。普通員工有什麼情緒,可以馬上要求與老總麵談。不過,我倒是還沒跟白天龍工作時間聊過天,總覺得他現在焦頭爛額,也許正嫌時間不夠用。
但,現在也不可避免地要與他見麵。因為他要與會的所有投資關係的數據,都基本上都有我間接參與。再吊兒郎當,不以工作為然,但拚命的風格不變。
偏偏最近走了狗屎運,前期努力爭取的客戶,紛紛都落地生根,開花結果。在有將近二十餘名投資代表的部門,我的業績即使再低姿態不肯顯山露水,卻也是其中佼佼者,廖冰然的大名,從此榮冠業績榜榜首。
人怕出名豬怕壯,如此,我不得不以先進銷售代表的身份,參與高管策劃的研討會。
大病初愈的我叫苦不迭,本想下班去嶽惠彆墅鬼混,但顯而易見:這浪漫的周末聚會泡了湯。
可我要想不在會上丟臉,就要惡補專業術語,為了不讓人小覷我的金融理論功底,也要做出相應犧牲。
張璿更氣人,下班在洗手間塗脂抹粉,說晚上有個約會。其實我心裡非常嫉妒。她的男友固定又情投意合,不像我水性楊花、見異思遷,摘了西瓜、丟了芝麻,看著追求者不少,卻都是天上浮雲、水中浮萍,沒有根。
電話叫了必勝客的外賣,在吃的方麵,向來很不惜血本。也是,美酒佳肴如夢中幻影,遙不可及。我至少還能自己安慰自己:這報告要是寫好了,沒準還能加薪,現在花100塊吃個7寸的披薩,也不算太浪費。
我對升職沒有興趣,但對加薪還很動心。升職意味著責任和負擔越來越沉,命運被套上權利的枷鎖,從此容易愛不釋手,會忘卻原本的單純。加薪卻簡單些,少了沉重的感覺,可以更有錢肆意揮霍、享受。
在辦公室盯著電腦,又查閱無數金融書籍,奮鬥到將近十點,才直起疲累的身軀。
感覺到身後有腳步聲,漸漸走近。我回頭一看,心裡漾起了微笑——是他,白天龍。
他的臉色,看上去比我更為疲憊,卻在見到我後,嘴角一瞬間彎成溫柔的、暖意叢生的弧度,眼睛瞬間變得炯炯有神。
看著我,笑得坦然,似乎有種幸福的甜蜜。
從他表情由平淡無奇到豁然開朗,如經年疾馳的船,終於越過一望無際、荒無人煙的大海,見到了自己的心靈港灣般,走向寧靜怡然。
這樣的深夜,窗外華燈璀璨,西二環高架橋的車流依舊如潮,天下萬物沉醉般地被夜幕攬入黑暗的懷抱,靜夜無聲。
他緩慢而又堅定地走近我,那不再稚嫩的臉龐,不存在任何一絲猶豫。他渾身上下洋溢著沉穩的、可靠的、令人放心的穩重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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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成熟的男人,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麼。而且在經年漫長的等待裡,思念已經將個性的棱角磨得圓滑,教會他將無儘的熱情和渴望抑入五臟六腑,自律著容易激動、急躁的本能。
他英挺的眉宇間透露著柔和、溫存的氣度,顯示出這個人,有著非同尋常的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