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是柔軟細致、純羊毛質地的地毯,整張都是卷草舒花圖案,褐黑底色,有著神秘的異域風情。他赤裸著在衛生間門口現身,我突然似夢醒般滾落床下、頹然地坐在地上。也收回目光,不敢直視他健碩、雄性氣息逼人的軀體。
畢竟如果我沒有想錯,昨晚這個人在我的耳畔說過‘非禮勿視’,這簡單的四個字,我再容易失憶,也還能記得住。
他的態度跟剛才的冷漠、嚴肅判若兩人,徑直走到床的對麵,神色淡定,嘴角牽出譏誚,“怕什麼?!這樣子你又不是沒見過!”
他暗含不屑地撇撇唇,將放在床邊乳白色皮質沙發上、淩亂著的襯衣,隨意地扔在地上。那是他昨晚狂歡的著裝,就像他的麵具,似乎在今天失去了作用。
他向依舊黯然而坐、我的身影瞥過來,好像突然來了興趣,躍上床湊近我的臉。
洗漱後略帶清香的氣味飄來,讓我無力頹喪的心有點清醒。
我愕然對上他內含挑逗的眼。
“總有一天要同床共枕,”看他嘴角牽出一絲邪魅的笑,
“性格膽小如鼠!視野鼠目寸光!你,是屬鼠的嗎?”
“不是!”我不假思索,愣愣著答。
正是這份懵懂無知的癡呆救了我,雖然意猶未儘,但他依然笑得一臉輕鬆。似乎醒來後發生那段小插曲,給他心靈帶來的陰影已遽然散去。
直起身遠遠地對我朗聲,語氣裡安撫中帶著命令,“行了!彆呆呆地坐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讓你受了什麼委屈!”
“快起來!”
我聞言,看他臉上那麼輕鬆愜意,剛才對我忽現的威逼強硬也煙消雲散。隱隱地安定了不安的心事,站起來腳步恢複輕盈。我淡淡地飄過他的身旁,在他不曾收回的注目下走去梳洗。
金碧輝煌的衛浴間。除了這個詞,我沒有彆的言語來形容。
水滴形的古典式鏡子鑲著薄薄的金邊,是如火焰一般的形狀。在鏡前洗臉,抬起頭看向鏡中,我就好像古羅馬的女火神一樣,隻不過臉上水滴晶瑩,狼狽不堪,真讓我感到滑稽。
洗手池台麵邊上,放置一個古典裝飾的骨瓷小盒。我好奇地打開,見內裡放著女子鐘愛的瓶瓶罐罐。有兩個色澤金黃,液體玲瓏剔透,外形小巧透明又精致的小瓶子,是dior和c的香水,還沒有開封,一付任君取用的樣子。
我瞥到旁邊白色棉巾上放了一瓶愛馬仕香水,瓶蓋鍍金,琥珀色液體與包裝渾然天成,精致又奢侈的外觀讓我忍不住拿起,擰開蓋細細地聞。
這就是他身上那淡淡的、卻讓人心曠神怡的味道。
嗬,這個男人,現在還挺臭美。
放下他的香水,看見小盒的另一格,放著晶瑩剔透的大齒黃牛角梳。照照鏡子以指梳頭,持起它手感舒適,色澤溫潤,細看之下,有些微的血絲和雜色,是角梳中的上品。
這一切,都似乎為了我的到來準備。
我不動聲色、全盤笑納,把慵懶的情緒小心翼翼地洗去。瞥見盒內一個有亮晶晶折射光的發夾,一愣。
若是在彆處,而非在這裡,我絕對要100懷疑——這發夾上的晶瑩亮閃的幾克拉東西不是鑽石,而是有機玻璃。但環視耀眼斑斕的左右,我還是忍不住武斷地下了結論。
是鑽石又怎樣?反正從前也沒戴過,全當今天過一回癮。
為了這個發夾,我改變了主意,梳透大卷的長發,並把它們在腦後挽了一個髻,而後小心翼翼地,彆上發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