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並不知道災難具體是如何發生的,或者細節上發生了什麼事。
在十幾分鐘後,oizss通過地標判斷,即將在澤西安娜蘇納街區小型直升機降落點著陸。
“坐穩了,小姐。”
直升機垂直起飛垂直降落,他打開了儀表著陸係統,飛機沿著下滑道下降到決斷高度,再靠目視看著著陸,我恍惚間已經看見很亮的跑道燈觸手可及。
oizss通過導航觀察到k40在提速,從右後方以撞擊的姿態襲來,為避免碰撞,oizss出於本能在下降中提速,同時強力上升。sikorsky在下降時顫抖著搖搖欲墜,卻忽然憑空飛起象絕鶴長躍,直奔不遠處的一處高樓而去,匪夷所思的舉動讓人目瞪口呆。
直升機發出很大的‘嗡嗡’聲,接著又盤旋著下降,在離地麵約五、六米時突然墜落,‘呯’的一聲巨響撞擊在水泥地上,又向前滑行了十幾米。
oizss的大耳機一個甩出機艙外,一個掉在座椅上。
幾乎是出於意識及壓力的本能,在那一瞬間,我已暈厥過去。
是那一直尾隨著我們的k40,那個罪魁禍首,向我們虛張聲勢地俯衝著發出了致命的一擊,而導致oizss的錯誤判斷。我們沒有被k40的自殺性行為擊中,但是我們依然讓sikorsky身首異處。
——
若說死亡,我不是沒有死過。
但是,我一向不願意死得不體麵,沒有美感。
接受不了靜靜地血流成河,或者肉體的支離破碎,那會讓我感到:自己做為一個人,失去了死亡的尊嚴。我熱愛的死,是乾淨、純潔、安寧地逝去,不痛苦,不破相,那麼美麗,就是到了另一個世界,我還可以笑得那麼燦爛。
18歲那次若我真的可以如願,倒也未必會讓我後悔。
那是乾乾淨淨的死法,帶著唯美的藝術性。全身的濕衣足以潤濕一個人一生的記憶,他永遠都不能烘乾那具鮮活的軀體,那份失去的心碎足以泯滅掉一顆追求真愛的心。
——
悠悠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舒適的床上。正是白天,窗外鳥語花香、多雲天氣雖無陽光普照,但氣氛靜謐安詳,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安然,和平寧靜。
腦海中猝然一現的,是最後絕望驚恐的那幕——
忽然心緊緊地揪扯起來,為著平生從未承受過的死亡壓力。暈去那一刻的當時,並不覺得天旋地轉、世界行將毀滅,但這劇烈的後怕對人希望和熱情的殺傷力,卻是堪稱一絕。
睜大眼看向天花板,懸掛著現代製作、卻風格古樸的水晶燈,環視著四周樹葉圖案的壁布,這布置溫馨的房間,看著似曾相識。
一下子回想起來,心裡暗暗地回複了緊張。
——這不是彆的地方,是波特蘭,那男人口中稱為家的房子。
我經曆了驚魂一晚後居然回來——還在這個房間,還在這張床上。
隱隱地腰部有絲難言的酸痛,身體中似是被掠奪了去什麼東西。我輕輕地翻轉身,對體能控製有點無能為力。
沉湮著漫漫疲憊的感覺湧上心頭。終於在無意間清醒,女人的母性在災難之後猝生。
——我的孩子。
是的,我的孩子。
那在我體內還沒有對母親的溫暖有所體會的小東西,那還沒有在母親的身體裡立足、時刻受到威脅、擔心會被拋棄的小生命,他,他還好嗎?經曆那麼驚心動魄的墜落,他,是否還存在?
有人咳嗽了一聲,我將眼珠移向那扇窗。窗外的光線那麼明淨,我卻感到了一絲蒼涼淒冷的彆味。什麼樣的心情,看到什麼樣的風景。此刻,我無論如何都無法讓內心,為著僥幸的有驚無險陽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