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真實得如同夢幻,飄渺如同雲煙……
“這個名字,我很熟悉。”
他壓下了心頭任何的猜疑、懸念——這不是問題的關鍵。
他要救的是然然。
“我們需要打探一下他們的虛實;但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他凝視著目光之下的野營地,定住吩咐。
“不知她在哪一個帳篷,”
“這樣……”
“這樣……”
依拉汗意會而去,南在夜幕中駐馬而立,如狼一般警覺,靜靜守望自己的獵物。
夜風寒涼,馬鞍上的帆布毯獵獵作響,粗糙狂放的聲音,襯得周遭更是凶險莫測。夜幕下看不到儘頭的漫天星辰,卻不再挑逗任何來客的欣賞極限,它們如同看客,高高在上地嗅聞著下一刻來自地獄深藏的死亡氣息。
他不自覺地、緊緊地攥住了拳。
這是人生中一場大戰,而剛才和依拉汗商議的,的確是出奇製勝、一招中的的辦法。
隻能如槍手般放手一搏,技術上穩準狠之外,碰個運氣:
燒帳篷,逼所有人出來。
但如果——然然正處其中……
堅毅的眉霎時深鎖,心不可思議地抽搐起來。
腦海中一念稍縱即逝。
那是熊熊烈火中,他心愛的女人被煙火深鎖,奔逃不出、掙紮不甘……
卻痛苦地叫著他的名字……
——不!
從胸腔深處發出一聲悲鳴,如同看見自己的心被猛然落地的鷹撕啄,鮮血濕潤了微細的黃沙,擴散得無邊無際……
暗紅色的血沙印得天空那般陰沉……
眼睜睜……眼睜睜……
卻無能為力……
雙眼蒙上水霧,心淚已然無語。
雙掌合十的姿勢,並不能平息心底的恐懼,遙望蒼茫夜空,有如同鬼魅恐嚇的呼嘯聲擦耳而過;
“不!——”
“我不要讓她遭受報應!我不會傷到她!”
——烏卓要殺,然然要救,這件事一定可以兩全其美。一定!
身後有輕輕的馬蹄聲,他回頭,果然看見閒庭信步的一支馬隊,靜悄悄地走來。眾人顯然對戰術心知肚明,行動迅速又不打草驚蛇。
收起那絲無奈的心碎,重回一個男人應有的冷靜。
熱血沸騰起來,抵禦著想象中徹骨的寒意。和依拉汗指揮著,兩個漢子從西側曲線包抄草坡之上的馬群;又有幾個漢子從東側戈壁慢慢地前行,靠著夜幕的遮掩,向鬼火般的篝火前進。
依拉汗和那兩兄弟,打開火折子燃起了火把,卻是猛然策馬狂奔,向著野營地方向疾馳而去,速度快得如同從天而降的神兵。
而臉色陰暗,心中如臨大敵的他,和另外幾個槍法精準的槍手,在山坡上伏地埋頭亦做好了偷襲狙擊的準備。
另一批槍手已派做先鋒主攻——跟在依拉汗的後麵,隻要帳篷裡出來的是持槍的男人,格殺勿論。
粗壯的馬鞭揮向殘餘的篝火,火星在戈壁的風中飛迸四濺;而燃起的火把直接飛擲向帳篷,有的蓬頂是羊毛氈易燃,烈焰立刻燒得熊熊滾滾。西邊馬群被火光和淩亂的陣勢驚了,發出恐懼狂野的、不甘被擄的嘶鳴;疲憊不堪的暴徒,在剛剛進入睡夢時被驚醒,紛紛在帳篷外現身。
伏擊者的槍聲響起,精準到先出帳篷的幾個人立時斃命。而在野營地的另一邊,揮著馬鞭襲來、來勢洶洶的,是這突襲隊伍的一支主力。
持槍逃出帳篷的漢子,幾乎都是還沒怎麼清醒,不是被馬鞭擊中,就是躲不過四麵八方的子彈。
攻防之布局,決定勝敗結局。占據有利地形,將事半功倍。
未幾,蒼茫大地響起了攻者的呐喊、防者的慘叫;槍聲火光圍攻,短兵相接亦打破了夜晚的沉寂。短短的幾分鐘、密集的槍彈爆響之後,他帶著埋伏的槍手瘋狂地從山坡上飛馳而下。
犀利的目光橫掃麵前的破敗殘局,凝視著每座帳篷外的屍體——
有的帳篷已燒掉大半,裡麵的人都耐不住煙熏火燎,抱頭魚貫而出,成了暫時的俘虜。
他在快速搜索,直到驚異的目光落在那僅有的、安然無恙的帳篷。
難道?他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