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靜地、落針可聞。無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已洞開的大門向內灌卷著寒涼的風,吹得衣襟、褲腳都在輕動。
“啊!——”
跪地不語的馬薩,突然放下捂著淚臉的手,猛然抬頭,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乘克蘇托依舊全神貫注對付我,瘋狂地向他衝撞過去,狠手狠腳地去奪恰伊莎。
“給我孩子!——”
她有著突然爆發的、歇斯底裡的瘋狂,向草原上的母狼麵對強敵一般,發出一記淩厲的絕地搏殺,對他又推又撞。
“你給我孩子!——”
克蘇托驚慌著閃躲,持槍的胳膊又想緊抱住恰伊莎。他刻意收槍、不想傷到馬薩,恰伊薩卻因此反而輕易被馬薩奪走。
他難以置信地、濃傷重痛的一瞥,卻換來馬薩驚慌失措的遠離和閃躲。她哆嗦著身子、緊抱孩子、拚命地往遠離他的一側奔去。
這一著不慎的慌亂,立即被身後虎視眈眈的槍手們逮著空子。
安立東向大家做個手勢,自己濃眉一凜,扣動扳機——
一顆子彈越過我身側,正正落在克蘇托持槍的右胳膊。那聲刺耳的槍響幾乎震破了我的耳膜,但繼這巨響之後,是鋼鐵撞擊石頭的聲音——
那吉普賽民族圖案的大片瓷磚上,克蘇托那把黑色的槍,沉沉地墜落。
“啊!——”
他中彈,被劇痛包裹出咬牙切齒。與此同時,身後的安立東和一眾馬仔已一擁而上,欲將他活捉。
他沒有足夠時間反應下一步該怎麼辦,隻是快速地躬身撿起槍,身手利落地奔上身後的樓梯、奪命而逃。安立東快速反應,又朝他背影補了兩槍,卻沒有射中。
克蘇托逃到了樓上,身影在拐角處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門外是一聲刺耳淒厲的刹車聲。眾人回望,見到從車上下來的南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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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正安腳步鎮定,帶著莫名的威嚴。快速幾步走上台階,目光卻是嚴肅、專注地落在我的身上。
一瞬間神色有著顯而易見的輕鬆,好像看見我毫發無傷,剩下的所有事都變得輕而易舉、淺淺淡淡。
“南哥!——”
安立東迎上,“沒捉住!那小子拿槍逃到樓上!”
“他胳膊中了槍。”權濤補一句。
南正安的目光犀利地投向旋轉的樓梯和碩大的水晶燈,略一思索間,隻聽到樓上傳來一聲沉悶的大喝,“南正安,你這王八蛋!”
“仗你人多勢眾?!他媽的有種你跟我單獨乾!”
“你他媽的躲什麼,裝他媽孫子,有種下來!——”
南誌林已憋了一肚子氣,此刻暴跳如雷,對著樓上扯著脖子喊。
南正安伸手止住沉不住氣的誌林。
“所有人都出去,”他沉毅的目光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安立東跟我來。”
剛才接到權濤的電話,說‘她’不顧自己安危、身入險境,在克蘇托的槍口下救恰伊莎,他簡直難以置信。
蔚然或欣喜嗎?
因為他的小妖精,從來提到馬薩就含沙射影,那女人獨有的嫉妒利刃,割著他的心,卻也始終是他的難言之隱。
既然他改變了作戰方針,刻意讓她們多些接觸機會,在這平安夜,也許會產生什麼難得的‘奇跡’——
人,隻要彼此之間多一些了解,也許就會少一些誤會。他相信他的然然,絕不是一個無理取鬨的女人。
她的善良、她的正義,就像她要維護的那個世界,一定會在這件事上,也有分明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