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日記本重重砸在地板上,恰好攤開在關鍵那頁。
泛黃的紙頁上,清秀的字跡記錄著某個月光如水的夜晚:
“阿宇牽著我的手,我們躲在家後麵的小樹林裡。他說月亮真美,可我覺得,他低頭吻我的樣子,比月亮還要溫柔……”
在場的各位眼睛都好得很,顧誌毅的遠視更是看清了日記本上的字。
作為父母,他對兒女的字體自然是熟悉的。
他一眼就認出,那是顧詩情的字。
看清字跡的刹那,顧誌毅仿佛被雷劈中,雙腿一軟,整個人直往下墜。
他踉蹌著抓住沙發扶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嗚咽,像是受傷的困獸。
張鳳死死盯著地麵,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她當然認得女兒的字跡,那些工整的楷體,曾無數次出現在女兒的成績單和作文本上。
可此刻,日記本裡的文字卻如同一團亂麻,纏繞著她的理智。
高中時候的顧詩情和顧宇,這兩個人怎麼會走到一起去?
那時候兩個人不都是好朋友嗎?
他們在他們的麵前不是經常小吵小鬨嗎?
甚至有一段時間還互相鬨著脾氣根本就不理對方......
怎麼現在卻告訴她,他們倆高中的時候竟然背著所有人在一起過?
他們是兄妹啊......
這種關係......怎麼能夠在一起?
她機械地彎下腰,想要撿起日記本,卻見一道黑影掠過。
顧宇不知何時衝了過來,一把搶過本子,青筋暴起的雙手瘋狂撕扯。
皮革封麵發出“哢哢”的脆響,可任憑他如何用力,堅韌的外皮竟紋絲不動。他轉而發瘋似的去扯內頁。
“嘩啦”紙張撕裂的聲響在死寂的客廳格外刺耳,碎紙片如雪花般飄落。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這一係列的動作,卻已經證明了,他心中有鬼。
顧誌毅和張鳳二人都是過來人,對於這些情感看的比他們通透許多,但即便是這樣,在知道自己的兒子和女兒曾經有過一段的時候,也是無法接受的。
況且,薑眠的話曆曆在目。
不錯,這些天,顧詩情根本就沒有出去過,她見得最多的異性是顧宇。
甚至前幾天剛和顧宇出去旅遊了回來。
能讓她懷孕的,似乎隻有顧宇。
而現在顧宇的反應,更是恰恰證實了這一點。
張鳳兩眼一黑,幾乎暈厥過去。
即便是萬分嫌棄,顧延玉還是伸手拉了張鳳一把,免得她摔倒在玻璃紮上。
十分鐘後,眾人如提線木偶般癱坐在沙發上,空氣裡彌漫著血腥氣,酒氣與破碎瓷片的冷冽。
被連夜拽來的李醫生打著哈欠,草草給張鳳包紮好腳底的傷口,又在顧宇滲血的額頭上纏滿紗布。
老人嘟囔著收拾醫藥箱,臨走前狠狠剜了眼這混亂的一家子,大半夜不睡覺玩砸花瓶的遊戲,要不是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他真想撂挑子走人。
等李醫生走後,顧誌毅才陰沉著臉,看著顧宇:“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顧宇頂著滲血的紗布,酒氣未散的臉上血色儘失。
他張了張嘴,喉結上下滾動,卻發不出半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