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將車子開進了一條兩側栽滿法國梧桐的僻靜小路。
我心中不禁感歎,省城這座繁華喧囂的大都市裡竟然還有著這樣靜怡的去處。
不一會兒,車子停在了一個獨棟的三層歐式風格的彆墅前。
我隨她進到彆墅裡,仿佛闖入了沙俄貴族舊的宅邸。
挑高的天花板上是一個水晶吊燈,牆壁則是厚實原木拚接。上麵掛了幾幅俄羅期學院派風格的風景油畫。
地麵鋪就打磨過的大理石,在廳堂中央擺放著一張厚實的實木雕花長桌,搭配著同樣精美的高背椅。椅麵用柔軟的天鵝絨包裹。
角落裡,一架古老的三角鋼琴靜靜的佇立,琴身雕刻著精致繁複的花紋,仿佛在無聲的訴說著往昔的如煙歲月。
她把我引到大廳的壁爐前,上麵放著一幅人物肖像畫。畫麵中央,一位男士正悠然坐在雕花胡桃木書桌前,他麵龐清瘦,目光深邃,歲月在眼角留下了些許細微的魚尾紋。
我不禁猜想,這十有八九就是林蕈的父親。於是脫口而出:“這是令尊嗎?”
她點點頭,略含傷感的說了一句:“這是我父親在莫斯科時由當時的蘇裡科夫美術學院裡的畫家涅斯捷連科畫的肖像。”
我對藝術一竅不通,但附庸風雅地點點頭。
她把我讓到長桌邊的高背椅上,她則坐在對麵。
我說:“令尊風度儒雅,很難看出是一位商人。”
她盯著我的眼睛,微微一笑,反問道:“知識分子就不能經商嗎?”
我訕笑道:“隻是覺得這幅畫把令尊的氣質展現得太獨特了,一時間沒把儒雅和商人身份聯係起來。”
她也不再賣關子,開始講述她父親的經曆。
她父親是在1959年赴蘇聯留學的公派留學生,就讀於莫斯科國立鮑曼技術大學能源與動力專業。學成歸國後就職於省汽輪機廠,是一家國有重點能源設備生產廠家。
回國後不久就與林蕈的母親結了婚,於1964年生下了唯一的孩子也就是林蕈。
林蕈兩歲時,在那場大運動中她的父親林錦程因為有留蘇經曆而受到衝擊。她的母親堅定地和林錦程劃清了界線,兩人離了婚。從此林錦程再未婚娶,直到走到生命的終點。
林蕈一直與父親生活,父女倆人相依為命。
1992年是一個關鍵的轉折,一是總設計師南巡講話揭開了市場經濟的序幕,二是蘇聯已經解體,中俄關係日趨改善,經貿往來開始頻繁。林錦程雖然是一介書生,但他的祖籍安徽,他的父親曾經是一位有名的徽商,血管裡流淌著精明果敢的商業血液。他洞察時勢和商機,毅然決然地辭職下海,開始做起邊貿生意,主要經營二手轎車,從俄羅斯進口伏爾加、拉達、莫斯科人等品牌的轎車轉手出賣,逐漸構建了他的商業版圖。
掘取了第一桶金以後,林錦程認為俄係轎車雖然耐用皮實,但舒適性差、油耗高,很快就會被德係、日係車淘汰。所以,他立即轉型開始做起了德係、日係車的4s店,為林蕈日後的事業奠定了基礎。
就在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2002年發生的5.7空難奪走了他的生命。從此,林蕈孤身一人扛起了家族產業,在商海裡漂泊沉浮至今。
她的麵色略顯蒼白,眼神中透著凝重與哀傷,眉頭微微蹙起,形成幾道淺淺的紋路,仿佛在訴說著內心的沉重。
她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投資做汽車配件嗎?”
麵對她的問題,我無法揣摩出她的想法,隻好搖了搖頭。
她說:“這是家父的遺願,他早就想布局由貿到工的轉型。你們這些讀工科的是不是都有這樣一種產業報國的夢?”
這個我能回答,就說道:“你說得沒錯。”
她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娓娓說道:“這也是我選擇你的原因。”
我赧然說道:“我怎麼能和令尊比,他可是一位有理想抱負,有家國情懷的實業家。而我隻是一個苟苟營營的投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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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撇撇嘴說:“關宏軍,你還真是個矛盾體,一會兒高傲自大、目空一切,一會兒低眉順眼、自卑猥瑣。”
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在她的陳述中刻意模糊了她母親的形象,甚至連她的名字都沒有提過。我不禁問道:“令堂還健在?”
她表情立刻黯淡下來,淡淡地說道:“她活得好好的,夫妻和睦,兒孫滿堂。”
我明顯感覺到她對自己母親的反感,也不便再問下去。
沒想到她接著說:“她和我爸離婚後就又嫁了人,生了一個兒子,退休前是省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副院長。作為博導,她用她的手段將自己的一名學生忽悠成了自己的兒媳婦,現在整天在家哄孫子呢。”
我好奇地問:“你和她不聯係嗎?”
她嗤之以鼻,恨恨地說:“當然聯係了,她幾天就一通電話。這可不是在彌補我缺失的母愛,隻是在滿足自己兒女雙全的那種快感。”
我嗬嗬笑了出來,說道:“畢竟生養之恩,也不必有那麼大的仇恨吧。”
她歎了口氣,說道:“恨倒也談不上,我隻是煩。煩她的惺惺作態,煩她的絮絮叨叨,整天對我說不要光想著掙錢,得趕快嫁人。”
被人催婚的確是一件讓人懊惱煩憤的事,但她年過四十,青春的尾燈都快看不見了,也難怪她母親催她。
“反正我不想嫁人,找一個不誌同道合的,結婚也是徒有其表,倒不如自由灑脫來得痛快。”她仿佛自言自語。
我說:“人生有無數種可能性,也許你的真命天子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裡等待時機。”
她忽然猥瑣地笑著說:“你聽過一句話嗎?說的是一個即使傾國傾城、貌美如花的女人背後也總有一個玩她夠夠的男人。”
她邊說邊笑,幾乎笑彎了腰。
我驚詫不已,怔在當場。
話雖然粗俗了一些,但仿佛又有那麼一點道理。畢竟過了保鮮期的愛情,失去了新鮮感的耳鬢廝磨,很難在激情上掀起什麼翻天巨浪,見異思遷也是人生常態。
畢竟道德倫理和家庭責任隻能保質,很難做到保鮮。
這句話出自一個從未婚配的女人嘴裡還是讓我大跌眼鏡,結合她平日在人前儀態萬方的舉止和那晚她突如其來的熱吻,我不能不認為她就是雍雅與粗野、端莊與放蕩的辯證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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