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腳步聲,於誌明從書房緩緩走出,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站到我們麵前,並沒有坐下,目光帶著疑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鎮定自若,有條不紊地分析道:“你們的演技堪稱一流,可保姆阿姨卻不是演員。她開門時神情非常緊張,看到來人是我們,就如釋重擔,就讓我起了疑心。進屋後,你姐姐沒有穿睡衣,這個時間這身裝束,表明她正與人交談,除了你,這個點兒她還能和誰在一起?這些細節,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崔瑩瑩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操!哥,你也太神了!”
我無暇沉浸在這份誇耀中,轉頭對崔瑩瑩吩咐道:“瑩瑩,去看看有沒有蘇打水,送到書房,今晚酒喝多了,胃裡難受。”
林蕈聞言,開口說道:“家裡沒有那東西,我去給你調碗蜂蜜水。”說罷,起身朝廚房走去。
我站起身,微笑著對於誌明做了個請的手勢:“走,咱們去書房,單獨聊聊。”
於誌明在我對麵緩緩落座,我沒有絲毫拖遝,目光直直地看向他,單刀直入:“你恨我嗎?”
他陷入沉默,一聲不吭,可那複雜難辨的眼神裡,洶湧的情緒翻湧著,已然給出了答案。
“我能理解。”我平靜地回應,試圖調節這種壓抑的氛圍。
於誌明突然攥緊拳頭,聲音裡滿是憤恨:“不,你根本理解不了!就像剛才你喊我縮頭烏龜,你能想象一個男人被戴綠帽的那種屈辱和恨意嗎?”
我微微一怔,坦誠道:“我沒經曆過。但你和她早已分居許久,我一直以為,你對她的感情早就淡了……”
“不!我愛她!”於誌明情緒激動,直接打斷我的話,眼圈瞬間泛紅,眼眶裡似有淚光閃爍。
他的反應太過激烈,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看著他這副模樣,我心裡清楚,他這番話,絕非謊言。
我目光緊緊盯著於誌明,追問道:“既然你深愛楊芮寧,為什麼還在外麵花天酒地,鬨到最後分居的地步?”
於誌明長歎一口氣,努力平複著翻湧的情緒,聲音裡滿是無奈與苦澀:“她從始至終都沒愛過我。當年,隻是因為我母親是她的導師,看在這份情麵,才勉強嫁給我。”
我擺擺手,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好了,過去的事就彆再提了。你用gps跟蹤我,不管初衷是什麼,終歸是在算計我。”
於誌明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態度瞬間軟化下來,急切解釋道:“我真沒有什麼陰謀!當初把車借給你,是真心實意的。我平時會用gps軟件,確認手下人有沒有按時到工地現場。有一次查看時,我意外發現借車當晚,車子停在了寧寧的公寓樓下。一開始,我沒放在心上。後來,去醫院找寧寧幫忙的那晚,我又習慣性查了下車輛位置,發現車居然又停在醫院,所以我就去了。”
我說:“僅憑這些,似乎說明不了什麼吧?”
於誌明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仿佛被拽入不堪的回憶深淵,聲音低沉又帶著一絲顫抖:“寧寧多年來一直有個習慣,不管在哪個地方,鎖門離開前,都會仔細檢查燈有沒有關掉。那天晚上,我在樓下清楚看到她辦公室的燈亮著,可當我去推門時,門卻上了鎖。我呼喊她的名字,裡麵沒有任何回應。那一刻,我就知道,辦公室裡一定另有其人。”
聽他這麼說,我也不由自主回想起當晚的場景,確實和他描述的一模一樣。
於誌明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在電話裡說同事死在了醫院,我得知後立刻跑去急診室詢問。結果發現,當天根本沒有從縣城送來的患者死亡。但我心裡仍抱有一絲僥幸,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那一晚,我躲在角落裡,死死盯著寧寧的辦公室。直到親眼看著你從裡麵走出來……”
於誌明的話如鯁在喉,尚未傾吐完,林蕈便端著兩個杯子走進書房,打斷了於誌明的話。
林蕈將杯子分彆放在我和於誌明麵前,說道:“這杯蜂蜜水給你,這杯咖啡是誌明的。”
放下杯子後,她轉身正要離開。我見狀,連忙開口:“林蕈,先彆走,坐下來一起,咱們共同想辦法解決問題。”
林蕈微微一怔,看了我一眼,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默默坐了下來。
我將目光重新投向於誌明,神情嚴肅,單刀直入:“你到底欠了誰的錢?”
於誌明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幾分沮喪與懊悔:“東城有個綽號叫點哥的,他經營地下錢莊。以前,我通過他往澳門轉錢賭博。他還放高利貸,有一次我賭紅了眼,輸得急了,就從他那兒借了三千萬。”
我目光緊緊鎖住於誌明,追問道:“到現在,你還了多少?還欠對方多少?”
於誌明臉上寫滿疲憊,聲音沙啞:“這幾年,我陸陸續續還了五千多萬。可這錢是利滾利,像個填不滿的無底洞……一算下來,還欠他一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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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雙眼,失聲驚呼:“一個億?這簡直比喝人血還狠!就算弄台印鈔機,也還不清這筆閻王債啊!”
於誌明像被抽去了脊梁骨,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死死抱住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我問:“如果就不還他,最壞的結果是什麼?會要你的命?”
於誌明垂著頭,神色灰敗,有氣無力地回道:“要命倒不至於,大不了卸個胳膊腿。”
我笑著說:“你的胳膊腿能值一個億,這都可以上吉尼斯世界紀錄了,我看這買賣值得做。你給他打電話,問問他要左麵還是右麵。”
一旁的林蕈實在聽不下去,喝道:“關宏軍,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我斂住笑容,拿出嚴肅的腔調說:“這個點哥到底什麼來頭?”
我的笑容瞬間消失,換上一臉嚴肅,語氣冷峻地問道:“放高利貸的這姓哥究竟什麼來頭?”
於誌明抬手抹了把臉,聲音裡滿是焦慮:“這人黑白兩道的關係都硬得很。早些年靠乾貨棧發家,後來迅速壟斷了東城衣服鞋帽批發市場的物流業務。賺了大錢後,就盯上了地下錢莊,放起了高利貸,手段黑得很。”
我眉頭擰成了個疙瘩,接著問:“他給你定的最後還款期限,是哪天?”
於誌明苦笑著搖頭:“就剩10天了。這幾天,他怕我跑路,派了兩個打手24小時盯著我。我好不容易找了個借口,說要來我姐這兒籌錢。這高檔彆墅區門禁森嚴,外人進不來,我才借機甩掉了他們。”
我也開始焦頭爛額了,用手不停地揉著太陽穴。
這輩子,我從未碰上過如此棘手的狠角色,絞儘腦汁,也想不出應對之策。
或許有人會質疑,為什麼不報警解決?然而,經曆過那個時代的人心裡都清楚,如果報警能真正解決問題,這類放高利貸、魚肉百姓的混混,早就銷聲匿跡了。
這些人前腳站在台前作惡,後腳就有一條錯綜複雜的利益鏈為其撐腰。報警電話掛斷的瞬間,背後龐大的關係網就開始運作,砍人的混混說不定已經磨刀霍霍,風馳電掣般朝舉報人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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