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擺了擺手:“沒事,我也沒那麼嬌氣。”說完,蹲下身撿起遙控器,又將震落的電池一一拾起,安回原位。
室內空調開得很高,我穿著外套,加之小敏身上溫熱的氣息近在咫尺,隻覺一股燥熱升騰,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
她開口道:“把外套脫了吧?我嫌冷,空調開得足。”
我順勢說:“不了,我先走了,也沒什麼事。”
“這就走?”她語調微揚,“也不問問……我為什麼來?”她問得如此直白,反而令我措手不及,隻得乾巴巴地應道:“你……為什麼來?”
她臉色微微一沉:“我就不明白了,不是你和嶽明遠點名要個人來照顧你生活起居的嗎?怎麼?對我不滿意?”
這連珠炮似的發問逼得我無處遁形,隻得硬著頭皮搪塞:“不是不滿意你……隻是,把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留在身邊,怕……不安全。”
她雙眼瞬間瞪得溜圓:“不安全?嗬!剛才撞見我換衣服,換了彆的男人,怕是早就撲上來了吧?所以說——您可真是‘安全’得很呐!”說完,她嘴角噙著毫不掩飾的譏誚,咯咯笑了起來。
這赤裸裸的挖苦如同火苗,瞬間燎燃了我的羞惱,一股邪火直衝頭頂——非得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不可!我欺身逼近,伸手就要去捏她的下巴。
萬沒料到,我的指尖離她肌膚尚有三寸,她手腕一翻,快如閃電,一個乾淨利落的擒拿手便死死扣住了我的腕子!
她手上力道不減,嘴上更是不饒人:“哼,有賊心沒賊膽,有賊膽也沒賊本事!就憑你這三腳貓功夫,連近我身都彆想!”
我絲毫不敢發力掙紮——越掙紮,她扣得越死。嘴上卻不肯服軟:“你……你敢對我用強?!”
她鼻腔裡冷冷一嗤:“對你用強怎麼了?告訴你,在龍庭會所,比你官大位高的我見得多了,哪個敢在我麵前放肆?我照樣沒怕過!”這話擲地有聲,帶著一股凜然之氣。
我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一股沛然莫禦的力量,正從她那纖細的手腕中源源不斷地傳來,將我死死壓製。
劇痛之下,我不得不服軟:“不敢了不敢了,快鬆開!太疼了!”
她手上的力道應聲而散,臉上卻倏地飛起一抹紅暈,眼神躲閃:“再有下次,我就讓你這手腕……跟你那腰一樣!”她顯然想起了在龍庭會所為我按摩時,曾說過我腰肌勞損的事。
我揉著發麻的手腕,苦笑:“讓你來我這兒,真是屈才了。龍庭會所……才更能施展你的本事吧?”
她聞言,嗔怪地橫了我一眼:“你以為我願意來?不過是比起那兒,待在你身邊還能圖個清淨,至少……你這人還不算太招人煩。”話語直白坦蕩,毫無矯飾,透著一股未經雕琢的純真。
一股暖流悄然漫過心田——原來,最熨帖的交流,莫過於這份不加掩飾的真摯。
我輕笑著開口:“既然在你眼中,我還算不那麼招人煩,那你打算怎麼‘服侍’我呢?”
她眼底掠過一絲坦然,指尖輕快地收拾著桌麵零散的物件:“這就收拾東西跟你回家唄。”
我一愣,險些嗆到口水:“跟、跟我回家?”
她抬眸看我,目光自然流動:“不跟你回家,怎麼照顧你的生活起居?再說——”她撇撇嘴角,“我最討厭酒店這種冷冰冰的地方,連點煙火氣都沒有。”
我太陽穴突突直跳,斟酌著措辭:“你可能有些誤會……我家裡上有老下有小,突然帶個你回去,我該怎麼解釋?”
她動作一頓,忽而笑出聲來:“有什麼需要解釋的?我不過是個保姆,又不是要嫁進你家當媳婦,難不成還得三媒六聘、昭告天下?”
“保姆?”我挑眉,“你這是要去做保姆?”
“不然呢?”她將最後一件物品塞進包裡,抬頭看我時眼神清亮,“不做保姆做什麼?難不成……”她忽然湊近,嘴角揚起一抹促狹的笑,“你還盼著我做彆的不成?”
我喉頭一緊,後知後覺紅了耳根。是啊,她不做保姆做什麼?難不成還能是……我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原來是我自己想偏了。
在她的催促下,我來不及多想,便帶著她踏進了家門。
這在我眼裡近乎荒唐的舉動,落在父母眼中卻顯得稀鬆平常。隻是母親悄悄把我拉到廚房門後,壓低了聲音,眼神帶著探究:“你在哪兒尋摸來這麼個年紀輕輕的保姆?模樣倒是怪標致的……她能乾得了家務活嗎?”她語氣裡藏著點疑慮,似乎覺得眼前這姑娘過於光鮮了些。
我的心也懸著,實在拿不準這位彭曉敏,究竟是隻能擺著的花瓶,還是真能挽起袖子乾活的人。隻能含糊應道:“家政公司介紹的,應該…差不了吧。”
母親沒再多問,轉身去收拾那間閒置的客房。剛把床鋪好,就見彭曉敏已經利落地挽起了袖子,沒等人招呼,徑自拿起角落的吸塵器,按下開關,那低沉的嗡鳴聲瞬間打破了屋裡的安靜。她動作熟稔地開始清掃地板,那份主動和麻利勁兒,倒讓我懸著的心稍稍往下落了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