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雙利毫不遲疑,眼神堅毅地與我交彙一瞬,重重點頭:“明白!”隨即掏出手機,迅速撥通了號碼。
我轉向熊季飛,目光炯炯:“老熊!你是大管家出身,協調能力最過硬。從現在起,所有抗洪搶險人員的後勤保障,就全交給你了!吃穿住行,絕不能有半點差池!絕不能讓大家流血流汗,再寒了心!‘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現在,該你拿出真本事的時候了!”
熊季飛眼神同樣堅毅如鐵,沉聲應道:“關縣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絕不掉鏈子!”
話音剛落,他毫不拖遝,轉身便大步流星地朝機關食堂方向奔去。
一旁的胡嘉早已按捺不住,躍躍欲試地湊近:“領導!給我也派個任務吧!”
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麵孔,一股蓬勃的朝氣撲麵而來,讓我心頭倍感熨帖。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怎麼,想讓我當光杆司令啊?身邊總得留個勤務兵不是?”隨即收起笑容,正色道:“胡嘉同誌!我命令你,立即與縣交通局取得聯係,務必確認通往同祥鎮的公路是否仍能保持暢通!這是生命線!”
“是!司令同誌!”胡嘉“啪”地一個立正,雙腿並攏,腰背挺得筆直,抬手敬了一個極其標準的軍禮,聲音洪亮:“堅決完成任務!”
站在旁邊的項前進忍不住讚歎:“嘿!這小胡,軍禮敬得可真帶勁!”
我笑著問項前進:“吃早飯了嗎?”
他憨憨地撓頭一笑:“您都沒吃,我哪敢先動筷子?”
被他這一提醒,頓覺饑腸轆轆,便招呼他一同去了食堂。
簡單墊了些東西,張雙利便麵色凝重地尋了過來:“關縣長,炸堤泄洪的事,我跟佟縣長彙報了……他,反應不太好。”
這早在意料之中。有些人坐在辦公室裡指點江山尚能像模像樣,真到了需要擔當決斷的危急關頭,便免不了瞻前顧後,亂了方寸。
我神色平靜:“不必遮掩,佟縣長具體怎麼說?”
“佟縣長的意見是,缺乏準確的水文數據支撐,倉促炸堤泄洪,造成的經濟損失難以估量。而且他強調,全縣抗洪是一盤棋,如果同祥這邊泄洪,恐怕會給下遊鄉鎮的抗洪工作帶來額外壓力。”
沉默了幾秒,我留有餘地地對張雙利說:“佟縣長從全局高度考慮問題,值得學習。這樣,你立刻組織水利站的同誌,務必把關鍵水文數據精準測量出來。同時,詳細整理一份泄洪區情況報告,著重說明:泄洪區內除一家企業外,大部分是農田,洪水泄出後,會沿著天然低窪地帶取直,最終彙入下遊主河道,對下遊鄉鎮的抗洪形勢影響微乎其微。”
張雙利眨著眼,用大腦飛快地記錄下要點,末了試探著問:“那……炸堤的事,是不是先緩一緩?”
“不能停!”我斬釘截鐵地搖頭,“刻不容緩,必須按原計劃立即行動!”
他眼神一凜,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交代他辦這兩件事,是為將來可能出現的質疑和非議提前備好無可辯駁的依據。
張雙利前腳剛走,張啟明後腳便衣衫不整地闖了進來。一見到我,他臉上立刻堆滿笑容,連聲道歉:“關縣長!哎呀,抱歉抱歉!昨天下鄉太晚沒趕回來,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事。請領導批評!”
我風輕雲淡地向他招招手:“快坐下吧,還沒顧上吃飯吧?”隨即對小項吩咐道:“去給張鎮長拿點吃的。”
見我非但沒發火,態度反而溫和,他像是鬆了口氣,一屁股在我對麵坐下。
“從鄉下回來的路上,路還通嗎?”我問道。
他眼珠迅速轉了一圈:“路況……不太好,有些鄉道積水深,已經沒法通行了,但暫時還沒完全斷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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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目光平靜地注視著他:“根據縣委縣政府的決定,暫時對你進行停職處理。你有什麼意見嗎?”
他竟斬釘截鐵地回答:“沒有意見!我堅決服從組織安排!關縣長,希望能給我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我不禁側目。眼前這個張啟明,早已不是當年我在同祥當副鎮長時那個驕橫跋扈的他了。那份明裡暗裡跟我較勁的霸道,似乎也收斂了許多。
原來,惡人也是會“成長”的。
“這樣吧,”我沉吟道,“雖然按縣裡指示,全縣工礦企業都已停工停產,但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同祥鎮煤礦多,又是地質災害易發區。你一會兒吃完飯,重點去跑一趟這些煤礦,再仔細檢查督促一遍,確保萬無一失。”
“是!保證完成任務!”他爽快應下,抬屁股就要走。
我抬手攔住:“吃了飯再走。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他聞言也不客氣,端起小項剛送來的白米粥,呼嚕呼嚕喝了起來。
我站起身,目光投向不遠處的熊季飛,微微示意。熊季飛心領神會,不動聲色地跟了出來。
走到四下無人處,我壓低聲音問熊季飛:“老熊,張啟明今天這態度,是不是太反常了?”
熊季飛略一沉吟,低聲道:“關縣,您說……會不會是他已經知道自己被停職了?說不定還跟他上麵的人通過氣,對方給他吃了定心丸,讓他先老實配合,熬過這場洪水,再想辦法幫他複職?”
我心頭一凜:“老熊,你這話點醒我了!有道理!”
熊季飛眉頭微蹙,繼續分析道:“而且前後聯係起來看,這次停職對他來說,搞不好是因禍得福。”
我一怔:“這話怎麼講?”
他解釋道:“他現在如果還是鎮長,那衝鋒陷陣、承擔責任,就是他份內的事,天經地義。可現在停職了,他反而‘無官一身輕’,無論後麵抗洪出多大的簍子,板子都打不到他身上了!關縣,這種人靠不住啊!您派他去煤礦檢查停產落實情況,他會不會敷衍了事,甚至陽奉陰違?”
我略作思索,說道:“衛爽他們正挨家挨戶轉移村民,礦上就算老板想開工,也找不到工人乾活。應該出不了大問題。”
熊季飛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當時我萬萬沒有想到,正是這份自以為是的判斷和想當然的念頭,最終釀成了令我終生悔恨的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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