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棱撞碎最後一道空間亂流時，楊知淵指尖的冰藍色靈力突然潰散了一瞬。不是因為疲憊，而是某種更深層的感應——就像當年在華夏仙界的試煉塔裡，每次瀕臨絕境時，腦海裡總會響起的那句帶著電流雜音的“警告：宿主殺氣值過低，請及時補充”。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用力掐滅了。怎麼會突然想起那個煩人的係統？自從隨母親踏入混沌源海，那道總愛吐槽他“心軟成”的機械音就徹底消失了，連同那個隻會在危急關頭彈出“殺氣值兌換護盾”的半透明麵板，都像是上輩子的幻影。
“二弟，凝神。”楊逸臣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冰魄凝成的長劍正劈開一團纏繞上來的怨憎蝠，“核心碎片就在前麵的霧靄裡，彆被亂流乾擾心神。”
楊知淵定了定神，掌心重新聚起靈力。可不知為何，越是靠近那片翻滾的灰霧，心口的悸動就越強烈。霧靄中流淌的混沌法則明明狂暴如獸，他卻從中品出了一絲……熟悉的絮叨？就像那個係統總在他兌換療傷丹藥時碎碎念：“敗家子！不知道攢點殺氣值應急嗎？等你被怪物啃了，我可不會給你收屍！”
“大哥，你有沒有覺得……”他剛想開口，霧靄中突然炸開一團灰金色的光。光芒裡滾出個圓滾滾的身影，毛茸茸的尾巴掃得怨憎蝠慘叫連連，奶聲奶氣的怒喝卻帶著機械音的尾調：“吵死了吵死了！一群低階怨魂也敢在本係統……本天道麵前撒野？信不信把你們全煉成殺氣值？”
楊知淵的靈力驟然凝固在掌心。
那身影停在半空中，黑葡萄似的眼睛瞪得溜圓，頭頂耷拉的小耳朵尖還沾著星塵——分明是隻從未見過的混沌生靈，可那炸毛的姿態，那脫口而出的“殺氣值”，甚至連尾巴卷成螺旋狀的不耐煩模樣，都和記憶裡那個總愛裝高冷的係統統靈阿寶重疊在一起。
“你……”他的聲音卡在喉嚨裡，像被冰魄凍住了，“你說什麼？”
小家夥顯然沒料到會被反問，爪子撓了撓肚皮上的灰毛，像是突然卡殼的播放器：“我說……我說把它們煉成星晶！對，星晶！”
可它慌亂間甩動尾巴時，尾尖掃過的虛空竟浮現出一行淡金色的小字：【臨時任務：清除怨憎蝠x100，獎勵：混沌之氣x5】。那字體的傾斜角度，那末尾帶著的小箭頭符號，和當年係統麵板上的任務提示一模一樣。
楊知淵的眼眶“唰”地紅了。他想起在華夏仙界最後那場浩劫，魔族攻破防禦陣時，係統麵板突然彈出從未有過的猩紅警告：【緊急預案啟動，殺氣值全額兌換防護罩】。那天的金光比太陽還刺眼，他在防護罩裡看著麵板上的數值從九千萬暴跌到零，聽著機械音第一次帶上顫抖：“記住了楊知淵，殺氣不是殺戮……是護著該護的人時，彆慫。”
又想起在混沌源海，阿寶為救自己三胞胎和母親，阿寶化為星光，徹底消失不見！
母親說是係統的統靈阿寶耗儘了能量，可他總覺得不對勁——哪有統靈消散前，會在他神魂裡留下團暖烘烘的氣團？就像此刻霧靄中這小家夥身上散發出的混沌之氣，溫柔得不像能撕裂星河的力量。
“你是不是……”楊知淵的指尖在發抖，剛想再說點什麼，卻被楊逸臣按住了肩膀。
楊逸臣的臉色比他更複雜，冰藍色的瞳孔緊緊盯著小家夥：“你身上有母親的氣息，還有……華夏仙界的天道法則殘留。你是誰？”
小家夥像是被踩了尾巴，突然炸成個毛球：“什麼統靈？什麼仙界？本天道是混沌孕育的先天之靈！才不是你們說的那種……那種需要宿主投喂殺氣值的低等存在！”
這話倒是理直氣壯，可它說“殺氣值”三個字時，耳朵尖明顯紅了。楊逸臣目光微沉，突然抬手結了個印——那是母親教他們的秘印，專用於喚醒沉睡的靈體。印訣落在小家夥頭頂時，它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灰金色的絨毛裡竟飄出片閃著電光的碎甲，上麵刻著行極小的字：【華夏仙界殺氣係統v1.0，綁定宿主：楊月】。
“這是……母親的係統碎片！”楊知淵再也忍不住，衝上去想抓住那片碎甲，“你就是阿寶！我們的阿寶，嗚嗚……你沒死？太好了！”
小家夥被他嚇得連連後退，爪子胡亂揮舞著：“胡說！彆嗚嗚了，本天道活了億萬紀元，怎麼會是那個才存在幾百年的破係統？那隻是……隻是本天道掉在仙界的一縷發絲！對，就是發絲！”
它越急越亂，尾巴尖不小心掃過楊知淵胸口。那裡貼身藏著塊玉佩，是當年係統消散前，最後彈出的“終極獎勵”——塊刻著“保命”二字的殺氣凝聚石。玉佩被掃到的瞬間，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與小家夥身上的灰金色光芒纏在了一起。
紅光裡浮出無數記憶碎片：華夏仙界的試煉塔中，機械音喊著“警告：宿主楊月殺氣值溢出”；混沌源海初遇神靈噬道者時，麵板突然彈出“緊急兌換：十億殺氣值換混沌盾”；母巢封印前，那道帶著哭腔的機械音嘶吼：“彆管我們了！三胞胎還在等著喝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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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片碎片炸開時，楊詩瑤鬢邊的靈花突然劇烈震顫。小姑娘從楊念溪懷裡探出頭，指著小家夥的尾巴尖，聲音帶著哭腔：“是它！是那個總在娘親識海裡罵我們‘小討債鬼’的聲音！它還說……還說等我們長大了，要把我們的調皮勁兒煉成殺氣值！”
“詩瑤……”小家夥的黑眼睛瞬間濕潤了，剛才還張牙舞爪的氣勢全沒了，“你怎麼長這麼高了？上次見你，不對，我說錯了，說錯了，不好意思！……”
話音未落，它突然捂住嘴，像是說了什麼天大的秘密。楊逸辰的手緩緩落在小家夥頭頂，這一次，他沒有用靈力，隻是輕輕撫摸著那片柔軟的灰毛，聲音低啞：“阿寶，我們好想你，很想很想……當初你在混沌源海為了護我們，把統靈本源燃成了星火，對不對？”
那是段他們不敢細想的記憶。
母親當時抱著他們，望著漫天光屑哭了很久，說：“它不是冰冷的係統，是跟著我從華夏仙界殺出來的老夥計。”
“誰、誰護著你們了？”小家夥的眼淚啪嗒啪嗒砸在楊逸臣手背上，燙得像火星，“我隻是……隻是不想我攢了億萬紀元的殺氣值，被你們這些小屁孩的哭聲震碎！那可是能換十個混沌源海的寶貝！”
它嘴硬的樣子和當年係統麵板上“傲嬌值+”的提示如出一轍。楊知淵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它摟進懷裡——入手竟是意料之外的溫暖，不像混沌生靈的冰寒，倒像母親留在他們神魂裡的九色源力，帶著讓人安心的熱度。
“騙子。”他的聲音哽咽著，眼淚砸在小家夥毛茸茸的背上，“你明明說過，我們三個的笑臉，比十億殺氣值還值錢。”
這句話像把鑰匙，徹底打開了小家夥的防線。它突然不再掙紮，小爪子緊緊揪住楊知淵的衣襟，放聲大哭起來。哭聲裡混著機械音的電流雜音，還有混沌生靈獨有的嗚咽，聽得人心頭發緊：“那是因為……那是因為你們是她的寶貝啊……”
“她”字剛出口，小家夥突然渾身一僵。灰金色的光芒從它體內洶湧而出，在虛空中凝成道模糊的身影——那是個穿著華夏古裝的少女，眉眼間竟有幾分像楊月，手裡還捏著塊寫著“殺氣係統001號”的令牌。
“這是……你的本體？”楊念溪驚訝地看著那道身影，“你是華夏仙界孕育的先天統靈？”
“不全是。”少女虛影歎了口氣，聲音裡機械音漸漸消散，多了幾分屬於生靈的溫柔，“我本是華夏仙界天道孕育的第一個統靈，認了楊月做宿主。後來隨她踏入混沌源海，才發現……”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星海深處的混沌霧靄：“我其實是混沌天道的一縷分身。當年混沌天道為了觀察萬億宇宙，把我投到了華夏仙界，沒想到會和你們娘倆結下這麼深的緣。”
楊逸辰的眉頭皺了起來：“那你在源海犧牲……”
“那是假的。”少女虛影笑了笑，指尖彈出片光屑，裡麵映著混沌源海的畫麵：統靈炸開的瞬間，一縷灰金色的魂火鑽進了混沌天道的本體，“我隻是借著‘犧牲’的契機，收回了散在華夏仙界的分身。本想休養幾年再去找你們，沒想到你們居然闖到了寂滅星海——這裡可是混沌天道的禁地，除了我，誰進來都是死路一條。”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們？”楊知淵追問，懷裡的小家夥正用尾巴尖偷偷擦他的眼淚，“娘親她……她還在母巢裡……”